呼吸性碱中毒其实就是过度通气,让肺泡气和组织里的二氧化碳分压降低了,套个塑料袋或者是牛皮纸在口鼻上其实就是将他呼出的二氧化碳收集起来再让他吸进去,能够缓解一些症状。
所有人都好奇的看着徐清麦的操作。
巢明也不明白这样做的意义是什么,但他相信徐清麦,所以并没有提出质疑。
不过,看到徐清麦在接下来并没有什么其他动作,萧瑀忍不住问了一句:“徐太医,就这样就好了?”
徐清麦点点头:“对,等裴司空慢慢恢复就好了。差不多一个时辰左右,自己会好的。”
等了几分钟,见裴寂的脸色慢慢好转,所有人心中都松了一口气。要是在守岁的时候有人死了,这可是大大的不吉!
见他好转,李世民让内侍们将裴寂抬到了坐辇上,送他去了附近的宫室里休息静养。
“徐太医,”长孙无忌忽然对她道,“裴司空的这种病情又是从何而来?裴司空年事已高,可否需要在家静养?”
徐清麦刚想说呼吸性碱中毒和年龄没关系,即使是年轻人在情绪激动的情况下也会出现这样的情况。但是当她抬起头对上长孙无忌的眼睛,看到了他眼中闪过的那一抹幽深后,她悚然一惊。
“回长孙尚书,情绪激动的时候就容易出现这样的症状,”她恭谨的低下了头,“裴司空的确是需要静养,最好的平心静气,不要有大的情绪波动。”
她没有回答长孙无忌关于年龄的这一点,但也算给了他满意的回复。
所有人都听见了。
长孙无忌含笑谢过。
李世民微微挑起了眉,然后道:“裴卿既已无事,就先放一边。今日守岁,继续,继续!”
场中立刻恢复了刚才的热闹,一块又一块的香料被投入到了火中,异香四散,火焰窜得几丈高,燃烧的木头发出了噼里啪啦的声响,照亮了半边的天空。
不过,现在提倡节俭,烧了一会儿香料之后就改为了烧竹子。据说在隋炀帝时期,每到除夕,光是殿前,这样的“火山”就有十几座,可以用掉两百多车的沉香木,香飘几十里。
李世民看着眼前的这一座火山,心中嘀咕,待到大唐国富民强之时,他也一定要这么奢侈一次。
盛大的守岁结束后,徐清麦与周自衡又坐上马车出了宫,回到了布政坊。
从今天起一直到元宵节的这段时间,宵禁取消,各个里坊的大门敞开。因此一路走过来,还能够看到不少的人在外面,男男女女,穿着严实。还有来回巡逻着的金吾卫。
每个里坊门口都有火堆,有人在把竹子不停地投进去,听到霹雳吧啦的声音后,一些在旁等候着的小孩子就兴奋地拍手,跳了起来。
徐清麦莞尔道:“爆竹,爆竹,还真是挺形象的。”
周自衡向她发出邀请:“反正回去也睡不了了,不如去转一转?”
徐清麦一想,周天涯在柳氏那儿估计早就已经睡下了,还不如别去打扰,便欣然点头:“走,去东市或者西市看看。”
两人当即策马去了最近的西市。
西市锣鼓和爆竹声喧天,徐清麦甚至感觉整个长安城不睡觉的人都聚集在了这儿。一些大的酒坊甚至是商行的门口都搭起了台子,四角燃起了熊熊的火焰,舞娘们胡姬们在台上热烈的跳起了胡腾舞。
腰肢柔软,舞姿曼妙。
琵琶声、铃铛声、铜钱抛到台上的声音,还有叫好的声音,组成了西市守岁的场景。
还有袒胸露背的西域胡人们以及一些精壮的唐人,在一起跳泼寒胡戏,带着毡帽骑在马上的人用冷水浇到他们身上,激起一阵白汽,边歌边舞。据说是为了祈祷来年天气风调雨顺。
徐清麦看了都觉得冷,打了个寒噤,拉着周自衡赶紧离开了,生怕被那水泼到。
这条街是胡舞,另一条街却可能是角抵。
身强体壮的伎人戴着面具,比拼着力量。而围观的人们有平民,有士人,有唐人也有胡人,大家为每一个精彩的动作、每一次巧妙的闪避而喝彩。
再转一条街,却遇上了戴着各种神秘甚至带一点恐怖的彩绘鬼神面具的傩戏队伍,挥舞着火把,随着礼乐起舞,驱鬼敬神。他们的队伍在街道上行进,凡是经过的货栈食肆等都会施以银钱或者是酒食。
端着木碗的傩戏人向着徐清麦伸出手,徐清麦往他的碗里扔下一串铜钱。
那傩戏人满意的后退,身后的锣鼓声更加响亮了。
徐清麦与周自衡看得流连忘返,这不比什么春晚有意思?
可惜的是两人必须要回家洗漱了——换了朝服,整肃衣冠还要熏香,一切准备就绪后立刻就要参加元日一大早的朝贺盛典。待到两人骑着马出了门,遇到了其他同样上朝的上官们,这才意识到自己对这件事情还不够重视。
那些重臣们,比如萧瑀、封德彝、高士廉等等,都是浩浩荡荡的几百人的仆从,燃起火把和巨烛,将一整条街都照得灯火通明。而当这些队伍汇合在一起的时候,简直就如同火焰长龙,点亮了整座城。
“以桦烛百炬拥马,方布象城……”周自衡喃喃道,脑子里忽然想到了这句。
徐清麦眨了眨眼,看看自己与周自衡身后跟着的二三随从,扯了扯嘴角:“咱们要不要回去多带点人?”
周自衡:“……你就算是把整个宅子的随从都带上也没人家的人多。”
他家满打满算也就才十几个仆人“而已”。
徐清麦神情幽幽:……我常因为排场不够而感到和同僚们格格不入。
两人胆战心惊的跟着百官朝贺的队伍往宫城里走——主要是担心自己的场面过于寒酸,又被谏议大夫们看到了后认为他们是不重视元日朝贺。
这一路,简直走得战战兢兢。
好在,两人很快就发现纯属他们戏多,并没有人来搭理他们。这些大排场也仅限于高官重臣。
元日的朝贺盛典,复杂之程度超过了徐清麦的想象。若是她往后打算出回忆录的话,或许会这样回忆这一日:“我在那些繁琐的礼节中晕头转向,用尽了全部力气与心神才能保证自己不出错。而且,我没想到百官们居然还要跳舞庆祝,这简直比做一台开颅手术还要更让我恐惧。
“好在,我完成得还不错。但我认为,这一切都是值得的。这些繁琐的礼节恰恰是文明的外在呈现。而且,我在这一天见证了大唐走向一个帝国的起点。”
殿上,萧瑀作为如今最德高望重的达成正在宣读各方的贺表,什么乌孙、龟兹、百济、新罗……几十个大大小小的徐清麦甚至都没有听过的国家和势力送上来的贺表听得她昏昏欲睡。
她隐秘的打了个呵欠,本来就熬了个通宵,现在真的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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