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北南听得眉头紧锁,细细问来今日做宴的是甚么人家,又细问了事情的经过, 情绪起伏极大,他尽力的压着怒气,听萧元宝说。
“娘子姓吕, 她的父亲是光禄寺少卿, 夫家姓乔, 是个武官。”
祁北南闻罢, 心中便有了些数: “光禄寺掌管宫宴, 是个肥差。吕家富裕, 她□□请做席也有个中道理。”
他看着萧元宝, 吐了口浊气:“好在是你机灵, 不曾教那个用心险恶的贾忻意坑了去。”
以前萧元宝去参了宴回来后就不爱出门了,他多少是猜出宴上与人交际得不好。
可那时候他不爱与他说这些, 问也多躲闪,教他不知事情全貌。
如今细细听得萧元宝说宴上的事, 只怕当初也受了这么些磋磨。
虽时移世易,他听来心中依然多不是滋味, 只觉更添了些怒。
萧元宝见祁北南脸色不大好, 抚了抚他的胳膊,道:“有了这么一回经验, 我再不会那般轻信于人了,也不挤去参加这般不生不熟的席面儿。哥哥只管安心。”
他觉着结交人固然要紧,可去上这样子的席,又没有显耀的家世做门面,只怕去了还得不偿失,稍有不慎就成了人的消遣。
“不过我此次去虽是不多愉快,但也有桩好事情。”
萧元宝道:“我在宴上遇着了姜大人的胞弟,先前见过两回,一直还不温不火的,这回一道吃了茶水果子,发觉咱俩还挺是谈得来。”
“他还邀了我去姜家做客。”
祁北南道:“旁的人不熟知,姜家人我是看过的,你可放心与他们来往。”
萧元宝看人少,不过他单凭着感觉而言,姜汤团和贾忻意给他的感受就很不同。
姜汤团性子静敛,不轻易与人多说,初见许是教人觉着他有些冷淡生分,可一旦亲近起来,人不错,说话很有分寸。
贾忻意便初来就热情和善,却顶的是一层伪善,看似热情爽朗,实则说话没有分寸,打着性子直的旗号,打听人的私事。
时下有祁北南作保说姜家人品性没问题,他就更放心了。
“那我就应他的邀。”
祁北南捏捏萧元宝的脸:“好。”
两人在屋里待了一会儿,萧元宝去了库房里头,与白巧桂备成亲礼。
祁北南看着出了屋的人,面上的笑容顿时敛了起来,目光幽深。
贾忻意如此把人当猴耍,未免太不把他放在眼里。
虽到底不曾教萧元宝丢丑,可那也是他自己的本事。
事后,他想就此躲了去,没句告歉,就想事情如此不了了之,这世上可没这般轻巧的事情。
往昔他未能为小宝主持的公道,如今怎还能平白受人欺凌。
他既不能与一个家眷不对付,他家大人却是也在朝为官,当是能好好留心一番了。
十月,冬寒。
朝廷颁布新令取消宵禁,京城率先试行;
工部忙着大肆整修,秋尽冬来,户部点盘徭役赋税,礼部也忙着年下的大典,各官署忙如狗。
翰林院。
半个时辰的午歇空隙上,打膳食院吃了午食回殿官员都泡了一盏子热茶在桌案间。
京都的天一入冬便冷人的很,偏殿中已点上了无烟碳。
从膳食院过来那一盏茶的路程,冻得人哆嗦。
钻进了殿里,才觉又活了过来。
只是午间歇息的时间短,吃了饭食又易困乏,便是入了冬时,午间也不得不吃一盏浓茶才提保得住神,下晌办公的时候不至打瞌睡。
“这开了宵禁,白市打烊,夜市即起,闹市上通宵达旦。秋里天气尚好也就罢了,这入了冬冷,雨雪天气夜市竟也照样开。”
偏殿里的几个官员歇息的功夫上,说谈着取消了宵禁后的京城中的所见所闻。
“可不,这才多少日子。初开宵禁时夜摊夜铺都少,如今已然是整条街的夜铺了。”
“夜市上的生意只好不坏,人不比白日头的少,这些商户见利而入,怎有不热闹的。”
祁北南听人言谈,想着他倒是也跟萧元宝去逛过两回夜市。
早先开夜市的时候且还只有些吃食,慢慢的是各种用的耍的奇珍巧物都在夜市上买卖。
夜市灯火辉煌,如同金色的一条织带,别有一番白市所不曾有的景象。
“热闹是热闹,却也喧哗,京都府尹近来收到好多叫苦声,夜市周遭的民巷住户夜不安寝。巡防的守卫也陡增了以前的几倍。”
“条令下来,初始便全然没有缺处,必是不能够。也只有天长日久的,尽善尽美。”
“闻说工部那头便是在规整了,正在划定好夜市的位置。京城这头做好了典范,上行,州府才能下效,也好少走些弯路。”
正是闲散唠嗑,李学士走了来。
几人都与之做了个礼:“学士大人。”
“午食用得可还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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