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发现宋晋的目光始终凝着北边!
陈季玉不由出声:“兄长,眼下南边形势已到了我们必须做出决断的时候,再拖下去只怕真就乱了.....”
说到后来,他的声音轻了。这一个月来他们每一个人都熬尽心血,但相比他们,宋晋才是那个始终走在刀尖,被人架在火上烤的人。如果说以前,因为他的能干,陛下还会保他。大礼议后,只怕他有任何差池,都会如同祁国公当日所说——万劫不复。
宋晋已处在一个不能有一点差池的位置。
想到这里陈季玉不由着急又喊了一声:“兄长!”
宋晋这才把目光从棋盘收回,看向陈季玉:“别皱眉了,想想好事。”
好事?没有祸事就不错了!还能有啥好事啊!
陈季玉看着宋晋这段时日又清减了的面容,觉得自己简直快要哭出来了。
宋晋让他坐下,点了点棋盘北边对他道:“有的。就在一个月前,北地的周老将军催粮饷的折子根本没人理会,眼下朝廷不就往北地送了物资?至少北地军士如今都穿上了棉衣。”
经宋晋提醒,陈季玉点了点头,这倒确实是个好事。他喝了口热茶,只是——,跟眼前的祸端比起来,微不足道。
宋晋似乎知道他所想,轻轻摇了摇头:“很重要。季玉,这不仅仅是一批物资的事。而是朝里有越来越多的人看到了——”
陈季玉看着宋晋。
宋晋慢慢道:“他们看到了俺达贡的野心。”
陈季玉眼前一亮!
面对北地俺达贡的威胁,祁国公一党一直主和。武宗死在战场,如今的陛下更是不可能御驾亲征。而镇北侯府的周老将军可是武宗亲手提拔起来的大将,从北地的周老将军到京城的镇北侯府,始终没有真正向祁国公府低过头,祁国公根本不可能允许战争发生,让镇北侯府坐大。
这种情形下,今年一入冬,俺达贡一封请安信,大周又送去了大量财物帮助他们过冬。在边境抢了一波的俺达贡收到钱财,立刻就带着人退兵了。主和的人更多了。
“可眼下这个月,我想朝中很多人都看清了俺达贡的野心:能安抚他的根本不是钱财,而是时机未到。看明白这一点,对将来北方用兵,是难得的好事。”
陈季玉还差点真的要跟着宋晋露出笑容了,才松了眉头立即意识到自己给对方绕进去了,一张俊脸立即哭丧道:“可重要的是眼下!眼下你——”
改革一旦被叫停,后头跟着的就是清算。而宋晋,将是正昌帝选择的用以向各地豪强妥协的祭品。
这一点所有人都清楚,他就不信宋晋不清楚!
氤氲茶气中,宋晋轻轻笑了一声,只是笑意却不在眼中:“我既选了蜀地,自然是因为我有办法啊。”
轻飘飘一句话,让陈季玉整个人都一僵,愣愣看着宋晋:“你一直这么说......真的不是硬撑?”
这样的话宋晋说过,不过陈季玉同其他人一样,一直都以为是说给祁国公一党人听的。
“办法?”陈季玉呢喃:“能有什么办法?宋简那个人,那个人简直!”陈季玉似乎寻不出一个合适的形容词,可脸上神情却说明了一切。
“疯子。”宋晋淡淡接声。
陈季玉点头,就特么是一个疯子!
还是一个极其聪明的疯子,一个有权有势有人盘踞一方的疯子!南蛮那样的烟瘴之地,他都敢进去跟人谈买卖做生意,还把其中一个蛮人头领的私生子收为义子,他简直!
“疯子啊.....”宋晋淡淡重复了一声。
陈季玉狠狠一点头,恨不得把宋简做过的那些事再说一遍。可怕的不是他做过的所有可怕的事,可怕的是——
他做过这些事,依然稳稳当着蜀地宋家的家主!换在任何一个人身上,这样的人早被推翻一百次一千次,他却稳稳当当在那个位置坐了快二十年了,无可撼动!
想到这些,陈季玉背后一寒,看着宋晋:“真的会有办法吗?”面对这样一个——
宋晋慢慢道:“有的。”
“如何?”陈季玉双目灼灼,紧张地问。
宋晋轻声:“我在陛下面前就说过的,与他协商,找到解决办法。”
“哈?”
这个?
宋晋确实说过,只是所有人都认为这不过是一个说法!
陈季玉疑惑至极。
宋晋挑了挑眉,看他:“这是办法。”
*
当天下午,所有人就注意到宋晋的青布马车停在了宋简宅子前。
一辆看起来平平无奇的青布马车,甚至没有一点装饰之物;一个看起来平平无奇的宅邸,甚至连个牌匾都没有。
宋晋还没有下车,所有人就已都得了消息。
皇宫中,仁寿宫里
月下正攥着太后娘娘的袖子,仰着头问太后:“会怎样?”
会怎样?
这是很多人此时问出的话。
永寿宫中祁皇后噗嗤笑了:“会怎样?当然会有好戏看!要是谈有用的话,还会到今天!”清丈与否,是改革派与当地豪强的根本利益之争。
“宋大人不会真的天真到以为这件事还有可以商谈的余地?不会吧?”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