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茹,哀家就是放心不下她。她像她外祖,不像哀家,这孩子从小心不狠,偏偏脾气还又娇又硬,是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性子——”
说到这里太后哽了一下。
周嬷嬷慌慌劝道:“有娘娘看着,什么坎儿郡主过不去!娘娘不也说了,宋大人也很好,又有娘娘在!”
太后已经平静下来,拍了拍周嬷嬷的手:“老了,心软了,一想到这个小冤家就话多了。”
周嬷嬷低声道:“娘娘可是忧虑眼下的大礼辩?”
太后的声音很平静:“辩到眼下这个份上,已经辩不下去了。”
“娘娘,如今局面?”
“没有赢,就是输了。”
周嬷嬷啊了一声,立即把声音压得更低,“就没有旁的人再可请了?”
太后默然。许久,她才道:“如今局面,只有大儒王桢出山。”
周嬷嬷立刻道:“那咱们快告诉赵阁老请去,还是.....还是这人赵阁老请不动?跟阁老关系不睦?”周嬷嬷一口气憋在了嗓子眼。
太后道:“王桢跟阁老是同年的进士,甚有交情。只一个选择了涤荡官场,在朝;一个选择了封印辞官,在野。”
周嬷嬷憋着的这口气一松,喜道:“如此岂不是正好!”
太后摇了摇头,慢慢道:“我还是皇后的时候,见过这人。这是一个,——聪明人。”
周嬷嬷脸色一白。
太后的声音更低了:“眼下,最好的结果就是王桢不出山。”
“娘娘!”周嬷嬷脸色彻底失了血色。
秋风吹动了廊下的宫灯,院中树影婆娑。
*
与此同时,太子府灯火通明,正是热闹的时候。
太子萧淮好好文,好好酒,好好乐。
也因此太子府一旦举宴,便是文人汇集,好酒满园,弹琴鼓瑟,热闹非凡。
今夜热闹之外,更多了一位京城中人趋之若鹜的人物——紫薇道人。
紫薇道人卦象之准,早已闻名大周。尤长通过八字,读人命格。只是紫薇道人却鲜少出山,用他的话说,窥之,损阴德,非不愿,不能也。
今年,紫薇道人出山了,走遍大周,为人观八字。到了今夜,只剩下最后三个机会了。此后二十年都将重归山林,重聚修为,不再为之。
一连两副八字读过,只见这两人一个强笑却脸色苍白,一个怔愣许久。无疑,这是都算准了。
只怕,就是太准了。
宴会气氛更热烈了,诸人纷纷围着那两人打听,都在等待紫薇道人的最后一个推算。
人群热闹中,宋晋依然是往常的平和、安静。
太子有请,他不能不来。来了见过太子后,便寻了这处亭子,看水中锦鲤。
宋晋所在处,本就是众人余光所在。这时诸人见太子殿下往宋晋所在亭子过去,众人目光越发投向这一角。
最寂静处,瞬间成了最热闹处。
“是今夜的酒不好,还是舞不美,大人怎的离席来了这里?”萧淮含笑道。
宋晋一礼:“臣酒略多一些,来这里散散。”
萧淮看着他,挑了挑眉。
一时间,亭中无人说话。
萧淮笑道:“宋大人好运气,偶寻到的地方,孤也喜欢得紧。”
一个明显是大丫头模样的婢女带着人,把太子殿下酒案移到了亭中。
领头的大丫头,一双素手亲自从一旁托盘上取下了萧淮的酒壶和酒盏,轻巧而安静地排放在布置好的酒案上。又转身,从下一个丫头手捧的托盘中,捧过一方小巧香炉。
亭外已有世家子注意到了太子府这个大丫头,这时候轻轻撞了撞身旁的同伴,以酒盏掩唇低声道:“好一个肤如凝脂,手如柔荑,螓首蛾眉,美目盼兮.....”
灯下,亭中大丫头低垂眉眼,一身翠色的衫裙随着轻渺夜风轻轻飘动,勾出不盈一握的腰肢。
酒案前的萧淮长腿伸开,坐得非常随意。手里摆弄着白玉酒盏,似笑非笑地看了一眼宋晋,话却是对案前正俯身往香炉里添香的大丫头说的:
“若芜,你去,给宋大人倒酒。”
酒案前的丫头立即轻声应是,衣裙袅袅就往宋大人案前去了。
十指纤纤,执壶倒酒。
周遭好些正笑谈的世家公子,这时候说话声都小了,看着亭中灯下俊美的公子与袅袅执壶的美人,移不开眼。
宋晋眉眼温和,神色安静。只有足够近,才能感觉到那种从骨子里散出的冷和淡。却被掩盖在他从容温和的神色之下。
这名叫若芜的丫头,此时就忍不住悄悄抬眼看了宋晋一眼。对方却好似全无所觉,只在她放下酒壶的时候,十分温和地道了一声:“有劳。”
若芜退到一旁的时候没忍住,再次抬眼看了一眼这位有名的宋大人。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