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落与了然同时向他袭来。
克劳狄乌知道有夜绝非刻意羞辱,反倒的是他犹豫不定令对方难堪了。
可当曾向他抛来的花枝被蓦然抽走时,他还是感觉自己的左胸膛像是狠狠砸了一拳般的闷痛。
他自狭长头盔缝隙中看着有夜摘去贴在柔软唇·瓣上的花·瓣,对着阳光仔细看了看才同花束一起收进脱下的披肩,层层包裹起来紧紧抱在胸前。
那分明只是一束花,可她却为难地像是抱着什么不得了的东西,面色也苍白得不像话。
“您这是…饿了么?”
克劳狄乌想不到别的理由了,先前他看有夜咬下花瓣时的表情分明是带着气的,可现下她又表现得畏畏缩缩,像是在时刻警惕着什么似的。
“饿?哦,饿,饿的吧…”
有夜被这个问题梗住,连忙伸手又摸了摸口唇,确保没有别的花·瓣沾在上面。她前面气急了,想也没想就报复性地狠狠咬了花朵一口,根本没想到会被误会。
她往前挪了一步,抬眼看向克劳狄乌的头盔,几次想要开口都硬生生忍了下来。
还没到时候……神谕未下,现在就要求他摘下头盔可能会打草惊蛇。
“等会儿教廷骑士们是不是要去调查礼拜堂?我手上有线索,现在就一起过去吧。”
有夜将手中的那束花藏去殿内空置的会客厅,就让克劳狄乌赶紧召集骑士们再次在废墟内寻找着带有疑点的镜子。
她这次没有探望麦尔德主教,自是比圣子早到,等对方赶来时,现场已经被搜寻了七七八八,所有出现在礼拜堂的镜子都在地面一字排开,细数下来,竟有大几十面。
……好多。
多得都有些异常了。
可尽管知道这些镜子必定带有疑点,她还是查不出个所以然。更何况还有主神的事情压在心里,有夜根本没办法好好思考。
她烦躁得来来回回地踱步,都低头检查了好几遍那些破碎的镜子了,也找不到除了魔素残留以外的任何线索。
在此期间,卢米埃尔就静静待在她的身旁,既不插手也不打扰她。
一直等到有夜回身请他帮忙,他才微微笑着解答了她的疑问。
“查看真理确实可以帮助到你。”
卢米埃尔笑着向有夜摊平右手手掌,建议道。
“你的魔素尚不可控,我可以领着你。”
有夜有些犹豫,她望着卢米埃尔向她伸出的手掌迟迟不敢伸手。
她先前询问圣子卢米埃尔,是不是可以用她时常会看见的奇怪映像来寻找线索。据他所说,那似乎是她误视的真理,是这个世界的底色。所以有夜想直接用这个技能来获取更多线索。
可当她看见对方向她摊开的手掌时,有夜却忽然想到了卢米埃尔向她讨要过的那支白茶。
她纠结是不是应该先把白茶的事解释清楚,但对着那样一张纯净如水的容颜,她实在是说不出任何拒绝的话语。更何况这里人太多了,若是贸贸然开口,骑士们难免会多想传讹。
有夜只好错开卢米埃尔向她摊开的手掌,捏住一旁的袖角,暂且对白茶一事避而不谈。
“麻烦你了。”
卢米埃尔的手掌虽是在众目睽睽下落了空,可他却一点儿也不恼,仍是神色自若地微笑,在得了应允后便一点一点地用自身魔素包裹缠绕住有夜全身,丝丝缕缕地侵蚀而入。
与他此刻无害清澈的眼瞳不同,那些如秋水般的澄明魔素却不容拒绝地强势敲击着有夜与神格之间的缺口。
尽管那处的缝隙早在上个周目就由费诺补全,可还是经不住这般刻意地持续攻击。酥·麻般的疼痛瞬时于脑内放大循环,震颤灵魂的酸软很快传达神经,拉扯着她的意识。
她不禁被撞得软了腰,要不是卢米埃尔反应极快地反手抓握她的手掌,并扶住另一边的手臂,有夜早就瘫在地上了。
他抿着唇用眼神安抚她,可周身魔素仍毫不留情地凿开软薄的弱点,尽数涌进内里,冲刷有夜不受控又时常应激暴走的魔素,领着她凝神感受着自身变化。
这种相当于大换血一般的粗·暴疗法自然是格外有效的。
那些有夜原本控不住的庞大魔素均被卢米埃尔治得服服帖帖,如清水汪泉般流淌在她的体内,任凭差遣。
当然,在刺头魔素服软的过程中,她本人也一点都不好受。
阳光照在她的脸颊上,如一层覆上桃红的金辉,将莹红含水的眼瞳映得熠熠生辉。有夜强忍着即将脱口而出的呜咽,敛下月色的眼睫想要推开正往她体内塞·入更多魔素的卢米埃尔。
只是她脑中刚闪现出这个念头,对方就十分自然地放开了她,那些在她体内贪婪侵蚀并肆意掠夺的魔素也一并撤走,唯留稍显空虚的已方魔素。
她晃了晃身形才勉强站定,抬眼去瞧对面而立的卢米埃尔。
对方只笑着打出手语“凝神去看”,随后便背过手,侧头望向沦为废墟的礼拜堂。
有夜不知为何竟有种拳头打在棉花上的感觉,可她甚至连拳头都来不及挥起,就被再次撬开那处的狭小缝隙,任由教典内蕴含的魔素一齐倒灌进体内,再自动回合护住内里,乖顺至极地听从差遣。
她从未有过如此魔素充沛的感觉,就连还是【阿尔忒弥斯】时都没有这般清爽而澄明的可控感,像是漂移已久的手柄终于回归了正确位置一般,令人通体舒畅。
有夜一连深呼吸了好几下,才缓缓看向那漆黑一片的废墟,第一次主动调取了真理视角。霎时,藤紫字符再次大片大片地向她袭来,模糊本就因视角特殊还微微扭曲的视野。
被烧成焦炭的砖瓦一块块回合,摊在地面的镜子也一面面飞回原处,融进回归本来面目的礼拜堂。呈现半透明状态的真理就像是在原地调回的时间,让有夜能清清楚楚地看见当天究竟发生了什么。
刚开始出现异变的是礼拜堂前厅内的装饰镜,似乎有一股黑烟一闪而过,从正厅到偏厅,再到后边的休息室,那股黑烟像是在移动般地自一面面的镜子内闪过,在小厨房内长久地停顿后,又嗖地冲进厨房内不知何人搁置的手镜。
也正是那时,本还在前厅忙碌的麦尔德主教像是受到什么感召般地往厨房走去。他不仅步伐僵硬得很,神情也十分呆滞,甚至眼瞳都未对焦,一切都透着诡异的违和感。有夜屏气想要继续看下去,可直冲咽喉的血气却令眼前所有都骤然崩塌。
她莫名其妙地吐血了。
猩红的血色濡湿她的手掌,后知后觉地令她感觉到了直达五脏六腑的疼痛。周遭所有人都关切地围拢而来,担忧的问询此起彼伏地纷扰着她紧绷的神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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