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区长的桑塔纳开过来,哗地就围过来百十来号人,陈区长见状,忙不迭放下车窗,“我说……你们给我一个开门的地方好不好?”
众人让开一块空地,年轻的区长走下车,耳中登时就被各种嘈杂声占得满满的,他脸一沉,也不回答就往分局里走去。
“好了,别吵吵,”一边有人高叫一声,陈区长的姓格,已经被部分人掌握了,“有话一个一个地说!”
陈太忠走到分局门口才转身,发现有几个人跟了过来,说不得手一摆,“退回去,你们说的事情,我已经知道了。”
一边说,他一边冲院子里的二十几个人招一招手,“你们都出来,不要影响分局办公。”
“我们是民意代表,”狄健笑眯眯地回答一句,率先走出了院门,混混是什么?就是整天闲得没事干的主儿,所以他长时间地呆在分局这儿,并不意外。
至于说其他人,陈区长就没有几个熟悉的了,毛老六和吊膀子也都不在,想必是去市里做买卖了,不过那个女人……好像是毛老六的老婆?
待这些人走出院门,陈太忠走到马路对面,扫一眼围观的群众,大声发话了。
“我现在过来,是听说有花城人前来投案自首,这是一个好现象,嗯……非常好的现象,说明嫌犯也终于开始意识到了,法网恢恢疏而不漏这话不是白说的,只有端正态度,以实际行动证明自己痛改前非,才能获得大家的谅解。”
他的声音极其响亮,简直比得上扩音喇叭了,离他较近的几人只觉得耳朵被震得嗡嗡乱响,不得不后退几步,心里暗暗地嘀咕:区长您这声音也太大了吧?
这时候,毛老六的老婆侧着头,踮着脚尖将右臂举得老高,那动作夸张到一塌糊涂,不过意思却是很明白:陈区长,我有话要说。
“你等一等再问,会有你们说话的时候,”陈太忠见她识趣,特意抬手指一指她,“他是第一个自首来的,但绝对不会是最后一个,对于你们的担心,我只说一句,他们必须让北崇人民认可他们的诚意,否则这件事就不算完……好了,你可以说了。”
“陈区长,我是想问一下,花城人去市局自首,就可以被释放吗?”女人慌里慌张地发话了,她的问题跟陈区长适才的发言,衔接得非常糟糕,简而言之就是,在陈区长发言之前提问,也就是这个问题了,发言之后再这么问,那就是没听到发言。
这只是个提问机器,陈太忠也非常清楚这一点,她受到了别人的蛊惑,于是他摇一摇头,“扯淡,去市局自首之后被放的,北崇人民不认,照样抓回来。”
众人见举手可以发言,于是纷纷举手,陈区长选了一个离狄健很远的老头,老头果然是有自己的见识的,“但是刚才市警察局的同志说了,他们有资格教育之后释放。”
“那是放屁,北崇人民,不是别人随随便便能代表的,”陈太忠厉声大喝,一边说,他一边死死地盯着对面的办公楼,“就算邵正武来了,我也是这话回答……至于说一个副支队长?我呸,什么玩意儿!”
副支队长正在楼里隔着窗户看着这一切,某人的声音是如此之大,震得窗户似乎都有点颤抖了——当然,这应该是错觉。
但是陈区长说的话,却是切切实实地传了进来,他一时间满面通红,可又不敢冲出去辩驳——他看得清清楚楚,姓陈的果然是非常受百姓爱戴。
而眼下陈太忠的目光,隔着老远透过玻璃,正正地与他对在一起,不知怎的,他心里居然有种感觉,对方这眼光,就是要为了挑衅他的。
“欺人太甚,”他牙关里蹦出四个字来,不过此时此刻,他也只能嘴唇不动地说一说,至于说上前找回场子……还是省一省吧。
事实上,副支队长心里清楚,邵局长让自己来,虽说是要查找持枪歹徒,实则不过是试探北崇这边的反应——他在刑警支队里,业务还真算不得专精,只不过是善于察言观色,同时又不怕尴尬罢了。
这个不怕尴尬,跟厚脸皮又有些区别,有的人天生就不怕尴尬,只要心里认为自己没错,再尴尬的场面都撑得下来,而厚脸皮则是——知道自己有错,都敢硬撑着假装不知道。
副支队长的脸皮,不是特别厚的那一种,吃了这么一眼,也没脸再呆下去了,于是带着手下人,从后门直接开溜了,不过临走之前他跟门房叮嘱一句,“你跟局里说一声,最近我们在北崇可能有抓捕行动,希望分局能配合。”
“这个事情我不敢说,”门卫是个五十多岁的老头,身上倒是穿着警服,但是没有警衔警号,他憨笑着摇摇头,“我就是个临时工,还是您自己联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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