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那个厂子啊,”钱诚一听就叹一口气,他对这个厂子的情况,还是比较了解,天南的省属企业也真没多少,“那个穷单位,能开出工资来就不错了,还有不少厂子,是只发百分之七十的工资呢……国企,不好管啊。”
“他们的主管单位是哪个部门?”陈太忠既然开口,就不会因为这样的理由而罢手,这不仅仅是对一个学生的承诺,更代表一种做事态度。
“以前是经贸委的企业,现在……大概是贸易厅代管吧,”钱诚对这个倒不是很清楚,但是他的态度也很明确,“陈主任,这种事情管不过来。”
“关键是他们生产任务根本就不饱满,周六周曰的还要加班,”陈太忠沉吟一下,又做出个决定,“钱厅你要是不方便,那你跟他们打个招呼,说我们文明办很关注。”
这是先保证流程正确,钱厅长很明白,陈主任没有为难自己的意思,不过饶是如此,挂了电话之后,他也禁不住轻声嘀咕一句,“真是吃饱了撑的,这种事管得过来吗?”
既然撞上了,那就要管,陈太忠挂了电话之后,也是有点感触,他跟钱诚有一点共识,那就是这确实不是多大的事,他出面过问,不但有手伸得太长之虞,也有点小题大做。
但是我不管的话,比我差的干部管不了,比我强的干部更是不屑去管,合适管这件事的人真的不多,哥们儿要是坐视,那也是……广义范围上的不作为了。
而不作为的后果,就是工人们受到不公正的待遇之余,厂领导们更肆无忌惮地上下其手,这一切对陈某人而言,不过是一个电话的事情——打个电话会死人吗?
钱诚办事的效率,还是相当惊人的,陈太忠在车里接打了几个电话,还没来得及发动车,又一个电话打了进来,很陌生的号码,“请问是陈主任吧?”
来电话的正是天南工具厂的厂长赵玉宝,他很客气地表示,我刚才接到劳动厅钱厅长的电话了,知道您很关注我们企业的发展和劳动法的执行,希望有机会跟您汇报一下工作。
“也不用汇报了,”陈太忠轻描淡写地回答,无非是试探一下哥们儿的态度嘛,“厂里不规范的地方,该整顿的整顿一下,搞得别人把状告到省委,也没什么意思。”
“我们这个厂子,运转很艰难,也是国企转型的常见现象,干部们都已经很努力了,”赵玉宝重重地叹口气,“工人工资的全额发放,压力本来就很大,加班工资到不了位,我们是有苦衷的……”
“苦衷……”陈太忠轻声重复一下这两个字,接着又干笑一声,“赵厂长你是说,国家制定劳动法的时候,没考虑你们,是这意思吧?”
赵玉宝听到这个答案,登时就有点傻眼,他知道文明办的陈主任背景强大、出手狠辣——干部家属调查表,他也有份填的。
但是此人说话如此难听,又是反脸无情,敢无休止地上纲上线,却是他没想到的,我好歹也是一个正厅待遇的干部呢,你怎么就敢这么说话?
恼火归恼火,他还不敢发作,只看干部家属调查表一事,就倒下了多少人?他并不想成为陈太忠血淋淋的业绩名单中的一员。
“陈主任,我打这个电话,也是想解决问题,”赵玉宝沉声回答,还算是不卑不亢,“我们厂子的情况,跟其他厂子还有点不一样……”
“赵总你在什么地方?”陈太忠倒是不信这个邪了,他很不客气地打断了对方的话。
“我就在厂里,”赵玉宝听得心里越发地恼怒,但是他不会表达出来。
“三分钟之后,我到达贵公司,请你通知门卫,”陈太忠毫不客气地挂了电话。
不过他再次抵达天南家具厂的时候,是五分钟之后了——停车的那个宾馆,跟奥迪车收费,而陈主任索要票据,对方表示木有,这番口角就耽误了一点时间。
所以在他的车抵达工具厂门口的时候,大门已经被打开,门口还站着几个领导模样的人,见到这辆车,一个三十岁左右的小个子跑过来,“请问是文明办陈主任吗?”
“我是陈太忠,”陈太忠放下窗户答一句,“可以进去了吧?”
“那当然可以,”小个子笑着点头,然而他的下一句话,就有点不中听,“我们赵总亲自来迎接您了……您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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