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真是年轻啊,”陈太忠苦笑着摇摇头,他能理解年轻人的血气和愤怒,但是他并不认同对方对某些人的评价,“你们厂反应问题的人太少,相关部门就不好出面干预,这要讲一个度……这么回答的人,他未必存的是坏心,你有正义感是好的,愤世嫉俗就不好了。”
“这个……也是,”年轻人显然缺乏类似的思考,像他这个年龄的人,热血而冲动,却并不擅长体谅别人,不过还好,他愿意接受正确的引导。
而鲁卫红能考上大学,脑瓜也是够用的,然后他就推出了一个令人哭笑不得的结论,“可要像您说的这样,他……不是有煽动工人们闹事的嫌疑?”
“哈,”陈太忠听得就笑,年轻人的思维很敏捷,但是事情又岂是那么简单的?“你们厂总共也出不了几个有胆子的,煽动得起来吗?”
事实上,他还有别的话没说——就算煽动起来了,这板子也打不到暗示者身上,你们厂长遭殃,那位也遭殃不了:说来说去,没遵守劳动法就不对嘛。
鲁卫红听到这回答,马上就是一脸的沮丧,年轻人真的不擅长掩饰自己的情绪,不过下一刻他眼睛一亮,又盯上了陈太忠,“幸好遇到了您这样正义感很强的领导,您会管的吧?”
你还真不知道客气,陈主任对这个问题有点无语,不过看到面前的年轻人衣着简朴,上身夹克的袖口处都磨损得起毛了,可见那个家庭供养这个大学生,也是殊为不易。
那就管一管吧,说句良心话,陈太忠更愿意看到工人们自发地争取权益,中华人民共和国就是这么建立起来的,然而非常不幸的是,那个时代已经一去不复返了。
工人们闹事,容易引发太多不确定因素,正经是上面有个领导表示一下对厂子的关注,那基本上就没问题了,这才是时下社会的主流。
意识到这一点,陈太忠也不想再推脱了,他微微点头,“你刚才说的那个相关部门,是哪个单位?接待的科室名字叫什么?”
“这个我还真不知道,”鲁卫红的脸登时就涨红了,他没法不脸红,领导都表示要关心了,他却是不能正确地提供消息来源,所以只能强撑着回答,“但是我保证,我说的都是真的……我一家人都在工具厂啊。”
“……”陈太忠很无语地看着他,好半天才叹口气,“我很愿意帮助工人们,但是你这让我怎么帮嘛,我可不能空口无凭地瞎指挥,这不是个负责的工作态度……相信你也不希望我是这样的一个领导。”
“我现在就给我家邻居打电话,”鲁卫红红着脸回答,然后他又提出一个很过分的要求,“我能用一下您的手机吗?”
“……”陈太忠点点头,将手机递过去,他是彻底地无语了,这一刻,他甚至觉得这鲁卫红,没准跟傻大姐李云彤有亲戚关系,不过某人要讲形象,那就只能学习雷锋了。
然而非常遗憾的是,鲁同学的邻居也只是听说过这个消息,具体的人和单位都不是很清楚,他很尴尬地向陈主任表示,“我让邻居叫我父亲去……我家没装电话……”
“算了,”陈太忠伸手要电话,“电话那边是什么人,你清楚,但是我不清楚。”
“我……”鲁卫红年少气盛,听到这话,就觉得自己受了侮辱,不过最后他还是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是我准备不充分,主要是我没想到,能跟您这么近距离对话,我的错误我认,但是,工人们是无辜的。”
“我也没说不管吧?”陈太忠无可奈何地看他一眼,揣起手机头也不回地离开,跟这情商不够的主儿说话,真的是太折磨人了。
他甚至有点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被众仙合力打得穿越了——这姓鲁的实力远逊于我,都能缠得我如此头大,想当年在仙界,哥们儿的拳头可是很大的,不服的就揍。
不过,陈主任确实有足够的理由抱怨,对他来说,工具厂工人的烦恼,真的只是一个电话的问题,联系一下劳动厅副厅长钱诚就足够了——唯一的前提,就是有实打实的证据。
而鲁卫红偏偏提供不出来这个,他怎么能不生气?陈主任我很忙的,你这么搞,不是瞎耽误工夫吗?
工具厂的工人反映情况,最合适的方向有两个,一个是劳动口,一个是信访口——总工会真的不顶事儿,陈太忠能确定其中一点都行,偏偏地,那家伙连这个消息都提供不出来。
当然,就算陈主任没有确凿证据,打个电话给钱诚,要他关注也没问题,虽然钱厅长级别比他高,以往犯的错误,也通过实际行动纠正了。
然而,他要是真的打这个电话,那不仅有欺人太甚之嫌,更是要欠下一份人情——官场里的人情何等宝贵,那是要用游标卡尺量的,一丝就是一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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