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晚上,那帕里已经跟他把事情说明白了,已经用反贪局的名义吓唬对方了,文件上的内容也没有完全交出去,若是郭宁生乖巧识做,就应该明白化干戈为玉帛的重要姓。
这也是那处长做事的一贯作风,对方要是明白分寸,他就会不为己甚,当然,他恶劣的态度就是在赤裸裸地展示肌肉:我小看你是有原因的!
然而,他这展示肌肉,看在郭宁生眼里,那就是省里干部的优越感:不就是傍上了一个过气的朱秉松吗?
也不知道得瑟什么,你的手还真能伸到市里?郭书记不信邪,事实上他非常清楚,由于蔡莉和朱秉松在对掐中获得胜利,现在的素波纪检委不像以前了,不会有任何人买朱秉松的账。
说实话,能让他做出这个决定最重要的原因,还是那帕里所处的圈子太高的缘故——省委够不着我,勉强能在市里找到的,也不过是反贪局而已,王启斌你要真有办法,找个市里的头面人物来说话嘛,自古就是县官不如现管,可见你能力还是不行。
他这想法肯定是没错的,陈太忠在素波的势力真的不行,不过非常遗憾的是,那帕里也考虑到了这个因素——姓郭的或者会欺负我够不着。
这个可能姓不大,但也不能不防,于是那处长很直接地告诉了王启斌,“要是有别人给你施加压力,不管是上级领导还是纪检委之类的部门,你先挺住,你要是挺不住,我们有再大的能力都是白搭,明白不?”
这个道理,王部长自然是懂的,不止他懂,连普通的刑事犯都懂——坦白从宽牢底坐穿,抗拒从严回家过年。
正是因为王启斌懂,在点头应承的同时,他也做好了足够的思想准备,我就博这一下了,姓郭的不是我对不起你,是你欺人太甚,大不了,就是鱼死网破了。
所以,今天快下班的时候,有纪检委的上门,他并不是特别的意外,当然,恐惧则是另一种情绪了,没有人能在纪检委找到门上的时候还坦然面对——除非不是体制里的人。
不过,郭宁生你也太狠了一点吧,昨天反贪局的找你,今天就是纪检委的找我,想借此雷霆反击展示你强大的力量吗?看着面前纪检委的工作人员,王部长却是不由自主地走神了。
官场不是黑道,反击来得太快太猛,并不是代表一定就强大,很多时候凌厉的反击正是要掩饰自己的心虚,不但能震慑对手,也能为将来的和解争取到足够大的利益。
正经是像那帕里那样,先丢出一小点麻烦来,视情况再渐次增减砝码,才是真正的官场斗争之道,老郭啊老郭,你真的是怕了。
“……请跟我们走吧,”对面说话的纪检监察的工作人员看到他目光茫然,一副魂游天外的样子,终于是憋不住了,“你听到没有啊?”
“哦,不好意思,麻烦你重说一遍好吗?”王启斌勉力挤出一个笑容来,他并不是有意怠慢这二位,而是有意地不去考虑这二位的存在。
事实上,现在的他很恐惧,但是眼下恐惧有用吗?没用!那还不如考虑一点别的,总算还好,在设想的若干个可能中,他考虑到了这个局面——虽然是最糟糕的一种。
既然已经打算顽抗到底了,那也就无需考虑自己给对方的观感了,王启斌做了这么些年领导,自然不会平白地将媚眼抛给瞎子。
反正这么些年来,他做事一直小心谨慎,虽然也有点人和事,因为推脱不过去略略出格一点,但总的来说还是不怎么怕人查——他本就是半路投靠郭宁生的,有点糊糊事儿也不可能让郭书记知道不是?
所以他坚信自己能扛那么几天,只要陈太忠这边救助得力,应该都不可能双规。
“好了,有什么事去纪检委说吧,”那边见王启斌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也懒得多话了,大家办这种事多了,知道是遇上刺儿头了,还说那么多做什么?
事实上,郭宁生也是没掌握多少王启斌的材料,虽然说纪检委一旦下手,有事三扁担没事扁担三,只要想弄你就不怕找不到借口,可是相对而言,党委班子的干部多少是要受到点优待的,更何况按照纪检委的惯例,把人叫走谈话之后,最初两天不会怎么动作,供双方各显神通,召唤臂助来的?
所以,王启斌虽然是态度不怎么端正,也被带走了,可去了市纪检委之后,倒也没遇到多少多少麻烦——人家只是要他主动交待问题,不是双规,也没上什么措施。
这并不是郭书记不想一棒子打死王部长,人家纪检委有自己审查的流程,凭他一个正处的区委书记,虽然在纪检委有人,但是还不足以让大家因为他而改变流程,好歹这次弄进去的,也是一个区委常委呢。
不过,纪检委才展开调查,郭宁生自己先沉不住气了,指使手下在区里到处散布谣言,说是王启斌这次要倒霉了,郭书记自己都在个别场合表态,“大家要深刻吸取王启斌的教训,做为党的干部一定要以身作则做好表率作用,蔑视党纪国法,就是自取灭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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