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她已经疲惫得没有心思再去想这几个人对她的看法,洗漱之后,便和衣睡到床上。而萧逸之也保持了缄默,如同以往几次般,自觉地睡到软榻上。
只是这一夜,两人都心事重重,没有再说话,各自睁着眼睛,沉浸在思绪之中。说来也巧,他们之间没有同床,却也没有异梦。各自躺在屋子的两边,却能心有灵犀想到同一件事情,那便是在鹤归楼里林君逸的举动和神情。
林君逸素来有美男之称,虽然和萧逸之齐名,却与他不尽相同。萧逸之的俊美是洒脱、是五官的精美。而林君逸的俊美,是一种沉淀之后的气质。很多时候,不需要看清楚他的样貌,通过举手投足的神韵便能感受到他的魅力。就如同方才在鹤归楼里,他垂首默然的样子,好似一尊慈悲的神像,足以敲打在看者的心上,留下挥之不去的印象。
林若闭上眼睛是他落寞的模样,睁开眼睛还是他落寞的模样,若不是害怕萧逸之起疑,她方才就已经想找机会和林君逸说话了。
两人毕竟相识相知,看到他面前一桌子的藕片,她便知道他是因为她而烦恼。他素来不吃藕片,吃之则腹泻,却常常点这道菜,只因为她喜欢。
方才在酒楼里,她差点就失态,幸亏萧逸之的注意力不在她的身上,便无法察觉她已经浸湿的眼眸,还有一直颤抖着的身体。
便是先下,想到当时的情景,她依旧想哭。明明是相爱的两个人,不能相守也就怕了,为何相见也要做成陌路人的模样?
她这般想着,难免心伤,忽然警觉,若是让一旁的萧逸之听了去,只怕会生出事端来。她只能双手死死抓住身下的床单,紧咬牙关,强行将眼泪憋回去。
这个夜晚,注定了烦乱,不仅是她,还有萧逸之也难以安睡。
萧逸之的脑海里不断回想着见到林君逸时的情形,心口处好似被压了一块大石,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有个念头,像是一颗种子,从方才见到林君逸所点的满桌藕片时,便在他心里落了根,此时已经慢慢破土而出。
他不敢往下想,不敢任由这个种子自行发展。他害怕,若是任这个念头在他脑海中肆意横行,结果是他无法承担的。
但是,即便害怕,这样的猜疑却好似富有魔力一般,根本不能靠理智压抑住,也无需什么助力,就能顽强的长大。然后不断发展,生出枝枝蔓蔓,将他整个人都紧紧包住。
下半夜后,他终于忍不住,一下坐了起来,不想再小心翼翼的试探,欲找林若问清楚。当他冲动的起身走到林若的床前,看见林若安静的睡颜,听到她轻轻的鼾声,他又变得怯懦,不敢将她唤醒,也不敢随意打破此时的和平。
他就那样呆呆的看着她,不离去也不进一步。
此时的她,因为太过疲惫而进入了梦想。一双如同蒲扇般浓密的睫毛轻盈的遮住了她的眼睛,让人看上去有朦朦胧胧之感,好似隔了一层水雾般。
她大概是在做梦,睫毛时不时还轻颤一下,吓得萧逸之不由屏住了呼吸,待确定她没有醒来,他方才松了口气,继续看她。
她光洁的肌肤在微弱而晕黄的宫灯里发着淡淡的釉彩,让人想到了寺庙中的观音像,那上面便有淡淡的光晕,能够让人神往。还有她鲜艳欲滴的红唇,似抿非抿,不仅有妩媚还有娇态。
面对这样的她,他不禁痴了,忽然自嘲一笑,暗道自己真是疑神疑鬼,怎么可以因为她想吃酱香藕片而林君逸点了满桌的藕片就怀疑他们之间有关系呢?
他们之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一个是珍贵无比的嫡公主,一个是低如尘埃的阉人,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呀?
林君逸再是才貌双全,现下也不过是个货真价实的阉人而已,怎么会有男女的情爱呢?
这般一想,萧逸之释怀了,可他并不回到软榻上,而是在略微犹豫之后,轻手轻脚的睡到了林若的旁边。
林若其实睡得并不算踏实,她在做梦,或者说她在半梦半醒的回忆,有关于她和林君逸之间的回忆。
她梦见他们回到了河西郡王府里,梦见芳草纷纷之时,她与林君逸在草丛中追逐,她累了,躺下休息,而林君逸便也带着灿烂的笑容躺在她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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