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扬道:“我打上级领导也不是第一次了。”这句话倒是实情,一言不合挥拳相向,张大官人的从政史就是一部暴力战斗史,不过最近一段时间这厮还算是收敛多了。
刘艳红道:“不以为耻反以为荣!”
张扬道:“我打他也不是为了私事,东江国际工业园往湍江排污,污染了我们南锡自来水厂的水源,致使一百多万人无水可用,我们市里和他们多番交涉,可是他们要么是避而不见,要么就是百般拖延,我承认,他级别比我高,年龄比我大,我不该打他,可是我没有因打他而后悔,如果这件事能够从来,我还是会毫不犹豫的一个嘴巴子扇过去,现在想想,我那一巴掌打轻了,我应该抽得他满地找牙。”
刘艳红怒道:“你胡说什么?你知不知道这件事已经闹得体制内人尽皆知?你知不知道乔书记因为这件事很生气,要求我们纪委要严肃处理你?”
张扬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处理就处理呗,反正人我也打过了,你找我来,不就是为了处理我?”
“我是为了搞清楚情况!”刘艳红强调道。
张扬道:“情况很清楚,我打了他,如果我早打他那一巴掌,可能他早就下令停止排污了。”
刘艳红叹了一口气道:“你啊,明明可以通过正当途径解决的问题,为什么要采用暴力手段?”
张扬道:“我就这个脾气,我政治修养没到你们那种境界,廖博生是个老狐狸,谈到斗心眼儿我玩不过他,这个人善于转嫁矛盾,既然文斗不行,我就武斗!”
刘艳红真想骂他两句,可话到唇边又不忍心说下去了,其实张扬在这件事上很无辜,刘艳红以一个旁观者的角度来看,东江在这次的水污染事件中无疑要负上主要的责任,可是南锡方面不应该派张扬过来,南锡那帮领导派张扬过来的目的就是考虑到了这件事涉及到两个城市之间的矛盾,比较复杂,搞到最后肯定是得罪人的事儿,所以要派一个拼命三郎过来,于是乎张扬成了当然的人选,在这一点上,刘艳红认为李长宇那帮领导人很不厚道,他们利用了张扬。刘艳红低声道:“你说你,一个体委干部,这件事和你有什么关系?”
张扬道:“我知道,我和这件事看起来八竿子打不着,我被人利用了!”
刘艳红又好气又好笑道:“你还知道啊!”
张扬道:“但是我甘心被利用,我现在是南锡的干部,危及到南锡利益的事情,我为什么不能出面?李书记他们让我来,就是因为这件事棘手,别人撕不开这张脸,怎么都要顾及一些同志间的关系,知道我关键时刻能够撕开这张脸,什么面子也不讲。其实一开始的时候,我也没想把事情给闹大,我和水利局的赵宝群一大早从南锡颠过来,找开发区的负责人找不到,那个副主任跟我们绕弯子,好像我们南锡的老百姓活该倒霉,好像污染根本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所以我用污水泼了他,至于后来说我打他,那纯粹是扯淡,保安我打了几个,可是开发区的那帮干部我没碰。我找不到廖博生,只能去找东江市委梁书记投诉,梁书记也对我避而不见。”
刘艳红道:“所以你只能去找宋省长投诉了!”
张扬点了点头:“我就搞不明白,水污染的事情都摆在那里了,谁的责任,大家心中都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为什么还要借故拖延?他们不愿停产,无非是为了维护本地的利益,他们害怕停产造成经济损失,可是他们有没有考虑到南锡的利益?他们造的孽凭什么让我们来承受苦果?”
刘艳红道:“我负责纪委工作,今天找你来也不是为了听你讲道理的。”
张扬道:“我也没想讲什么道理?都跟我强调大局观,屁的大局观?所谓的大局观就是照顾自己的利益吗?一个个说得冠冕堂皇,可心里面都紧张着自己的利益和官位,我早就看透了。”
刘艳红道:“你看问题有些偏激。”
“偏激?我想去看看排污管排入湍江的污染情况,结果呢?开发区将那片区域给封锁了,说什么国家机密,什么时候污染也成国际机密了?东南日报的那帮记者不是我请过去的,是我偶然遇到的,于是我就调了架直升飞机,帮助新闻媒体了解事实真相,我想这点知情权我们应该有,东江方面在掩盖什么?国家机密?他们只不过是害怕自己的错误被人知道。”张扬愤愤然的敲了敲桌子。
刘艳红没说话,她对官场上的这些陋习比张扬还要清楚。
张扬道:“廖博生害怕这件事被报道出去,出动开发区分局的公安试图控制我们,在我们即将发生冲突的时候,传来排污管维修完毕的消息,他以为这件事解决了,所以自作聪明的带我和媒体记者前往现场去看,结果……”张扬冷笑了两声:“排污管还有其他的漏点,他盖不住了,竟然挑动工人围攻我,我承认,这个人很厉害,我冲动之下打了他!事情的全过程就是这样,应该怎么处理我,你们随便吧,我全都接受!”
刘艳红道:“有些时候,我真不知道你是勇敢呢还是鲁莽?”
张扬道:“我都不知道,刘书记,要是打算双规我呢,我今儿就不走了,我从中午到现在还没吃饭呢,麻烦安排人给我送点饭,南锡市领导方面还不知道我的下落,也麻烦你尽快通知一声,让他们赶紧找人接替我的工作,我被双规事小,可耽误了南锡的体育事业事大。”
刘艳红听到这里忍不住笑了起来,可笑了一声之后又觉着有些不对,今天本来是很严肃的事情,张扬就是有这个本事,明明一件很严肃的事情,让他不知不觉搅和的味道就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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