摇了摇头,张凡也看够了热闹,正要离去时,心中忽然一动,仿佛察觉到了什么似的,忽地扭头望向了一个方向。
那里,本来如墙般的人群猛地一下喧哗了起来,前排扑倒后排践踏而过,足足有数百小厮一拥而上,扑向了场中。
这些小厮一水的青衣短打,或手持棍棒,或肩抬软轿,毫不迟疑地一扑而上。
旋即,棍棒及身的闷响,呜呜呼痛之声,秽语皱骂不止,又被杀猪般的惨叫取代……场中一片混乱,数十新科进士一头雾水,呆立原处。
不过片刻功夫,尘埃便已落定,早先那些小厮与富贵人家,尽数躺在地上哀嚎,数百青衣小厮完胜。
他们下手不重,打趴下了竞争对手后也不为己甚,一拥而上,将呆若木鸡的新科进士往自家轿子里一塞,旋即健步如飞,棍棒开路,眨眼间穿街而去,留下地下惨嚎着,围观热闹者,面面相觑。
“所有的新科进士,都被抢走了。”
“到底是谁吃相那么难看,连点残羹都不留下,老夫定不与他干休……”
类似的咒骂声,冲天而起,几欲将偌大燕京直接掀翻了过去。这个时候,那些青衣小厮并着新科进士,早已远去无踪了。
早在那些青衣小厮出现的时候,张凡的脸上就浮现出了一抹笑意,到得此时,更是摇头失笑,踏步而出,在人群中穿行而过,密密麻麻的人群仿佛不存在似的,不曾阻拦住他片刻。
观其前去的方向,正是那些青衣小厮抬着轿子狂奔而去的路线。
出京城,远千里,一路人烟渐少,炊烟难觅;至荒郊,达野外,渐行渐远渐神速。
到得后来,一众青衣小厮飞奔时已是不曾落足地面,而是仿佛虚空中有无形的阶梯存在一般,抬着轿子在空中狂奔而去。
天色渐暗,曰已西沉,那些青衣小厮一直狂奔到了月亮羞答答地才云中东方天际探出头来的时候,才从空中落了下来。
一路行至最后,有幽林阴暗,鬼火憧憧,隐约间似有幽坟处处,阴森凄凉。
“砰”的一声,整齐划一,数十轿子落地,帘幕自卷,一声声尖叫从轿子中豁然传出,如同受惊的野驴一般。
并不是此前他们不曾喊叫,但从那略显沙哑的声音就不难知道,定是叫唤了一路,只是被轿子帘幕所阻挡不曾传出罢了。
这叫声方才爆出,旋即收敛,好像一个个被掐住了脖子,紧接着是齐齐倒抽了一口凉气的声音。
出现在他们面前的,不是想象中的荒郊野外,更不是忧惧的山贼寨子,而是一处雅致的宅院,雕梁画栋,亭台楼榭,烛光如昼,歌舞声声……这般美丽景象,竟是连黑暗也不能阻挡,似有通明灯火,将所有一切映照入新科进士们的眼中。
这一幕,不当出现在野外荒郊,而当是那燕京最富贵人家,宴请宾朋,嫁出爱女。
在新科进士们瞠目结舌的时候,那些青衣小厮已经不再理会他们了,一齐跪倒在地,向着山庄宅院处高声齐呼:
“老爷,奴婢将佳客们迎来了。”
声音犹自在回荡,豪宅大门洞开,一袭绒毯铺出,两行侍女或持华服,或捧冠冕,或举鞋靴,或奉净水……分立两侧。
显而易见,这些侍女们就是服侍“佳客”们进门的,一路走下去,定是焕然一新,浊世佳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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