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当时赶往许嘉家里,远远就看见门口站着个人。起初还怀疑是在这附近游手好闲的混子,或者是来留下记号方便以后团体偷窃的强盗。
没想,走出一个俊俏的少年。
他认出她,扬唇一笑:“姐姐好。”
许杏将骂人的话塞回了肚子里,默不作声地将他全身都打量了个遍,初步判断出眼前人的家境情况。家境,肯定是敌不上他们家,但模样……
想到正在和许嘉来往的贺铭迟,许杏很快就接受了,试探着开口,“你是她的……”
“我是她的同班同学,我在等她。”哪有普通同学在人家门口候着的,他想了想,很有诚意地承认,“准确来说,我在追求她。”
说到这,许杏忽然有种莫名的熟悉感。自己好像在哪里见过他。
不过片刻,她指着他,怒道,“你是不是清湖寺那个伤风败俗的……对就是你,我想起了,你当初敢在寺庙里把女生压在墙上,现在还想来追求许嘉,这期间也不到一年吧?没有女朋友你就活不成了是吗,别以为长了一张好脸,就自以为能拿捏所有女生!”
“……”
许杏处理记者的事,焦头烂额心情不佳,正好有人碰上了枪口,他站在门口乖乖挨训二十分钟。许杏呼出了一口气,就见他脸红得不像话,快赶上煮熟的螃蟹。
“你这副样子做什么,我欺负你了?”
“……没。”
“追求她?”许杏想起许嘉的高考成绩,不愧是她哥的女儿,一时忍俊不禁,“你考得有她高吗你就追求她?你知道女生都是慕强的吧?”
他顿了顿,很虚心地请教:“那我该怎么做?”
许杏本来不想再理会他,毕竟不关自己的事,想起了贺铭迟,她又摸出手机,“交换联系方式,我提点你。”
他很快就拿出了手机,提供二维码,认真地说了句:“谢谢。”
直到最后,都没跟她说清湖寺的真相。
许嘉听完,缓缓勾唇。
许杏看了下四周,而后轻声警告,“他是很不错,脑袋也挺灵光,关键时刻也豁得出去,长得也比……”
许杏越说越觉得自己像在夸人,很快改口:“——但不代表我会支持你们的婚事!”
“那我也告诉你一件事。”女生浅笑着开口,“青湖寺那天,在他怀里的人是我。你口中伤风败俗的小情侣就是我们。”
许杏显然错愕,不过一瞬,胸膛起伏着,咬牙:“许嘉你!”
不远处同样在祭拜逝者的人纷纷投来不友好的视线,她一瞬压低了声:“好,你很好。特别好。”
“好”了半天也没说出哪里好,生怕气不死她,女生还说了句谢谢夸奖,这么有礼貌,就跟门口那男生学得一样,许杏愤然离场,不想再看见她。
许嘉收回目光,慢慢走向门外。
她边走,边止不住想起今早出院无意听见的对话。
她们站在透明隔间,写护理记录,或许是提笔的瞬间,她们有想起什么有趣的事。其中一名护士轻笑着开口,“楼上那名小伙子很有意思啊。”
另一名接话,“咋这么说呢?”
“我那天不是跟着出车,去景湾海吗?小伙子体质好,救上来后,做了个心肺复苏,没多久就醒了。”
男生睁开眼,脑子还没完全清醒过来,只知道抓着她的袖子,追问另一个女生的情况怎么样。
刚好有救护人员提着担架经过,他一看见,就摆手说自己不需要,能走路。哪料到救护人员说,“你不需要,有人需要。跟你一块的女生现在还没醒呢。”
听故事的护士连忙追问,“然后呢?”
“然后他边哭边跑向女生躺的地方,还没跑到女生身边,半路就晕倒了。”她翻过一页,带着轻笑叹道,“你知道的。这种情况是因为太害怕太恐惧,呼吸过于急促,碱中毒了。”
“我当时就想着,这得有多喜欢啊,都到这地步了。最后,还是用上了担架。”
她站在医院走廊上,隔间不时传来的谈笑声清晰飘进耳里。
思绪收回,她推开门,那人就坐在不远处的长椅上。不知从哪里来的小狗,在他的脚边打转,他拿着根火腿肠低头喂着它,漆黑的碎发微微垂落。
许嘉走近,“怎么只有你?”
“你妈妈看到我,就走了。”周斯礼见是她,站了起来,将剩下的火腿包装袋对折丢进了垃圾桶里,站在她身前,垂眼问:“你心情还好吗?”
“还可以。”许嘉如实说着。
墓地园在山上,下山的路有很长一段,两排立着高大挺拔的榕树,他们并肩走着,夕阳余晖洒满了两人一身。
周斯礼并不想安静走完这一条路,欲要开口时,身旁的人忽然问,“喜欢我,应该很辛苦吧。”
他思考了一会,不明白这两个词怎么能搭在一起,“‘喜欢’怎么会辛苦?”
许嘉停下脚步,看着他。
“实话说,出分那天晚上,我回家的路上很缺德地摘了一朵花,听起来有点荒谬,但我还是边摘一瓣,边问,你是否喜欢我。”
习惯了被拒绝,周斯礼说这话时不太敢面对她的视线。他垂眸盯着地板,侧脸比梦里的轮廓更清隽利落。似曾相识的画面令她呼吸困难,心脏窒息地闷痛。
“因为太想知道结果,私心希望这个过程不要太长,等到花瓣快掉得差不多,甚至肉眼就能数清的时候,我又不太敢知……”
“周斯礼,我喜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