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思索片刻,随口道,“我记得你后妈是中法混血,应该有会国内的亲戚,朋友或者孩子?”
话音一落,男生忽然停下动作。许嘉打量着他的反应,问,“怎么了?”
“不过我和他们都不怎么熟,基本不来往。”
“这样。”
贺铭迟合上烤箱门,“烤个五十分钟就好了,再等等。”
“不急。”许嘉走回客厅坐着,拿起遥控器,“看电影吗?五十分钟,够看一部短电影。”
“好。”
客厅里只回响着电影主角互动的声音,这部影片他早就看过,兴致缺缺,转头看向她。她坐在沙发的另一端,靠着扶手,神情专注。
他低头看着脚上这双男士拖鞋,“你和周斯礼,平常也这样?”
这个问题把许嘉问倒了。
她垂眸细想,自己和周斯礼平常是哪样?
她如果需要他,不用一个电话,一条消息就能把他叫来,不需要的时候再将他撇开。他自己做的也很好,被她晾在一边的时候,就能将那些垃圾情绪消化好。
许嘉很清楚周斯礼为什么对自己这么死心塌地。这种烂好人,清楚她的底细,知晓她的家庭,看她时自动罩上一层怜爱的滤镜。
因为这层滤镜,他无法看清自己。
他觉得他真心一片,能感化人心。
很天真,很可爱的想法。和他一样。
说起和周斯礼的关系,她不认为自己和这种好人能扯上什么关系。她不在乎他的喜恶,也不理解他的情绪。他或许对她有强烈的好奇,但一直被她拒之门外。
就算有关系,她和周斯礼的关系,飘渺,苍白,浅薄。全靠他一个人在撑着。
虽然早期和自己有些不愉快,后期实在是——很会讨好她。她有时候会想,周斯礼是不是特意作了伪装,在她面前演戏,别有意图,还是他本身就这么可口。
想到他拙劣的撒谎手法,她的思绪截然而止。
他没那个演技。
许嘉蜷了蜷手指,这双手的确对他做过太多。她和周斯礼,才不会将时间浪费在音乐会,电影,做小蛋糕。
她只会在他身上浪费时间。
她笑,“你为什么总是提起他?”
“回国后,我在你的身边,好像只看见了他……好像没有别的朋友?”
“是吗。”她唇角轻扯了下,轻声,“真是有点糟糕。”
电影看完了,蛋糕吃完了,贺铭迟跟在她身后,上了楼。上一周,她在自己家里,也是挑了本书看了一下午。两人的话题少之又少,要想一起消遣时间,只能选这种方式。她说她拿周斯礼当消遣,平常也是这么消遣的?
她的房间,有面墙装着一排排木架,上面摆满了书,他仰头看去,“太多了,不如你替我挑一本。”
许嘉应了声行。她踮起脚尖,视线搜寻的片刻,贺铭迟正好望见地板上的小物件——躺在椅子底下,椅子上挂着件外套,不难猜测小物件是从外套口袋里掉落下来的。
他捡起小刀,微微一转,竟然看到了上面有个“周”字。
这是巧合?
当然不是。
他嘴角的笑慢慢凝结。
如果只是将他当作消遣,又怎么会将他送的东西随身携带?
贺铭迟敛起快要漫出眼底的幽暗,随即,似笑非笑抬起眼,就见她盯着自己。
许嘉一脸淡然地笑,“怎么了?”
“你的东西掉到地上了。”他递过去。
许嘉仅扫了一眼,“帮我放桌上就好。”
“还以为是很重要的物件。”
“有什么特别的,全天下小刀不都长这样?”
贺铭迟瞧着她神情,不愿错过一丝变化,“我下周来接你放学吧,上次百日誓师的事,还没和周斯礼正式道歉,约了球局也没去,我内心实在过意不去。”
“也行。”许嘉低头思忖,迟疑道,“不过一中的保安可能不会让你进。”
“这不是问题。”贺铭迟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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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贺铭迟线上提出的邀请,周斯礼本来当没看见,却也没想到他追到了学校里来。彼时,他正和程野猜拳,看谁先发球。
余光见到某道身影走近,他偏过脸,“……你怎么会来这?”
“我来接许嘉放学,见她还在班上写题,就来这附近转转。”他卷起袖子,“回国几个月,很久没运动,我可以加入你们吗?”
贺铭迟当然不知道许均昌和程野认识他,两人很快就认出这是照片上和许嘉在壹方城的男生,互相看了对方一眼。
如果换做是十四班那些高大个,他们肯定提防,万千谨慎,但来了个身形和程野相差无几的情敌,在球场上又能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