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他探过头来,周斯礼下意识别过摄像机,“没什么,随手拍的一张。”
许均昌没看到照片,却注意了别的东西。他抓住周斯礼的手腕,“你的手腕怎么红了一圈,你被绑架了?”
白皙的手腕上有明显被勒了几圈的红痕。
“我身上又没什么值钱的谁闲的没事干会绑架我?”周斯礼红着耳根,费点力气从他手里挣脱开束缚。“昨晚忘记把周玥的皮筋取下来了,戴了一晚。”
“周玥平时带这么粗的皮筋?说实话,这还是我第一次见到这么粗的皮筋呢。”
“你没见过不代表没有。”周斯礼心虚地拉了拉袖子,把手腕挡住。
刚踏进架空层,先是震耳欲聋的雷声响彻云霄,银色闪电划过云层,天空骤亮,随后倾盆大雨一瞬间落了下来。许均昌捂着耳朵,被吓了一跳,“还好还好,我们上来的及时,不然就变成落汤鸡了。”
放学铃响起,有很多同学争先恐后涌了出来,周斯礼拢了拢外套,“好冷。”
回到班上,许嘉的位置空落落,她刚刚没回来?周斯礼环顾四周,没找到她的身影,却看见了桌椅底下,有本掉落在地的书。
他捡起来,猜测是许嘉的书,最近她时常捧着本书在看。周斯礼扫了眼书名,又是物理。上次被关,在她家四处乱晃找后门的时候,他也看见了很多物理的课外书。
她在物理上真是令人出乎意料的执着。
下一秒,他看见了封面上的作者名——许隽。
周斯礼很快想起这是那位被恶意投毒瘫痪的物理学家。他曾经在藏书室翻阅了一本他的书,在加上令人惋惜的遭遇,他对此印象深刻。
许隽。许嘉。
许隽去世的日期,在天台上撞见她掉泪,紧接着周末无意救下她的日期—— 一种猜想犹如箭矢般直刺进他的大脑。
与此同时,许嘉在洗手间洗手。
哗啦啦的水声不断,冲刷着瓷台,和着外边滂沱大雨声不谋而合。她眼帘微低,反反复复地揉搓已经泛褶的手心,眼神淡漠地没有多余的情绪,洗手的动作反反复复。
直到过了很久,她才恍惚收回神。
每到这种糟糕的天气,自己就跟失了智似的。
回到班上的时候,班里只剩下一个人。她站在门口,皱眉,“周斯礼。”
闻言,少年转过头来。
窗外银色的雨帘垂直地倾泻而下,他漂亮的眼睛像一片模糊的雨雾。
第29章 春光
忽然, 一道闪电划过天空。刺目的光芒一瞬间照亮教室。
他颤了颤眼睫,一滴泪无声地从眼尾滑落,顺着他的脸颊流淌而下。那条泪痕分外清晰, 许嘉看得一清二楚。
就连周斯礼都怔愣几秒,不知所措, 他连忙转回头, 低头用袖子疯狂擦自己的眼泪,开始胡言乱语:“这天气真奇怪突然下起了暴雨我有点担心……”
话还没说完, 一只手掐着他的脸迫使他转过头来,许嘉站在他身旁, 为了将他看得更清楚, 慢慢弯腰低下头,温热的气息落在他的脸上。她故意缓慢复述他的话,兴味十足:“这天气真奇怪突然下起了暴雨然后这雨下着下着下到你的眼睛里了?”
他眼眶通红,墨色眼瞳覆着一层泛光的水泽, 许嘉一手扣着他的后脑勺, 拇指指腹重重刮过他的眼尾, 力度不小,眼尾晕开更深的绯色。她被取悦到, 唇角倏尔一弯, “真可怜啊。”
听见这话, 他往后仰了仰头, 下意识避开她的视线, 并不想在她面前展示这一面。
“周斯礼, 你哭什么?总不会是看到暴雨就躲起来哭?”她眸色深深。
周斯礼一时不知道要承下她给的理由, 还是告诉她真实原因。承下她给的理由,显得自己是懦夫;告诉她原因肯定会得来一句“和你没关系”, 挨刀子也说不定。想了想,他选择了沉默。
大概是这个天气过于糟糕,许嘉竟能容忍他的无言,反而还饶有兴致地从抽出纸巾展开,像对待玩偶一样拽过他的头发将他扯过来。
无论是把周斯礼捆起来,还是替周斯礼擦眼泪,是她鲜少愿意为别人做的事。她不会允许自己的玩偶被弄脏,也不会允许生理性泪液把他的眼睛弄脏。就算是要弄脏,也必须是因她而起。
整座学校都笼罩在磅礴的雨幕中,其他班有些许同学忘了带伞,留在班上写作业。唯有一班关着门,连灯都没开。二人的教室里,安静到连其他班同学的说笑声都能听见。
她细细且认真地沿着他眼睛清晰轮廓擦拭。他坐在椅子上,仰着头任由她动作,一手按着桌角,透白修长的手指紧张地弯曲起来。两人的世界仿佛被雨声包裹。
忽然间,她说,“我也讨厌暴雨天。”
这还是第一次和他表达自己的喜恶,周斯礼神情一顿,学聪明了,只问:“我能问问原因吗?”
“不能。”许嘉垂下眼帘,双眸逐渐失神,手下的力度不自知越来越重,让他都睁不开眼,周斯礼艰难地睁开一只眼,准备要说“许嘉不用了眼睛有点痛”,手刚抬起来的时候,就被她抓住。
许嘉指尖流于腕部的痕迹上,“还疼吗?”
虽然绑得不够紧,但要想自己挣脱松绑应该费不少力气。
这突如其来的关心让周斯礼有点无措,脸颊发热,“……不疼。”
许嘉轻抬眉梢,回想起下午的情景,虽然她当时趴在桌上,但并未完全入睡。她恶劣地勾唇,忽而露出一丝笑:“班长真是厉害,下午居然没迟到。”
周斯礼自然不清楚身前的人脑子里盘算着回头补看教程,怎么给他来个更狠一点,用力也逃不出的捆绑。只听见了前半句的他嘴角不自觉上扬,眼波流转间满是笑意。
“下次来我家,我再试一次。”
“嗯……嗯?”她还在揉摸自己的手腕,周斯礼的注意力全集中在手腕上,全身心沉浸在温柔的触碰中,听清楚后不可置信地抬头,“什么?还要再来一次?”
“不可以吗?”她抬手用指腹揩了揩他的脸颊。
“……嗯好吧,什么时候?”他偏了偏脸。他经历过一次,感觉也就那样……再捆一次好像也没什么所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