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未湫抬眼又看见了一柄剑,这柄剑他眼熟极了——姬溯当年的配剑,拿来弑父的就是这一把剑。
噫,这东西有什么好收藏的,也不嫌脏。
姬未湫嫌弃地想着,并没有拿来看的意思,这把剑他小时候玩过很多次,根本不觉得它有什么稀奇的,还觉得有些晦气。
再往里去,绕过一个弯子,就是书房,入目就见一幅同样被封闭在水晶匣中的画卷,整体为青蓝色,数只仙鹤翱翔于天际,再看落款,果然是那位宣和主人的真迹。
好家伙,原来真正的好东西在这儿呢!
姬未湫心动且手痒,这玩意儿摆明了不能吃不能用,但是他就是想薅走,看看也舒坦!他记了下来,这水晶匣他一个人也搬不动,回头等上去了跟姬溯说一声,让他弄出来给他。
姬未湫随手抽了本书架上的书,心道挂着的都是好东西了,书架上的应该更不得了,结果一看封皮上写了‘南朱律’三个字,他一顿,翻了翻,果然就是南朱律法!
这还是第一卷!这玩意儿一共有五十卷!
他又在同一排抽了几本,果然都是。他放弃了这一排,又去找其他的,什么四书五经、琴谱棋谱,一应俱全,乃至姬未湫还找到了两本话本!
啥玩意儿姬溯居然也看话本!
姬溯一翻,然后有些尴尬的合上了——他确定了,这书架子八成是姬溯让人一口气搬进来的,因为这个话本是他的。
对,就是他的。眠鲤讨好他偷偷从宫外带了几本武侠话本给他,结果被姬溯发现没收了两本,从此再无音讯,他还以为被扔了或者烧了,没想到竟然出现在这里。
这是什么杂物间啊!
姬未湫在心里吐槽着,却翻得津津有味,有种彻底闯入姬溯的私人领域的微妙的窥私感。
大约一刻钟后姬未湫就放弃了书房,继续往里头走,绕过屏风后就是寝居,他姬未湫看着床铺,一时竟然有些无言以对。
虽然他知道这就是对着姬溯寝宫复刻的,但是也没必要把床都准备了吧?要床干什么?床上还有被子枕头……姬溯该不会有时候还睡这儿吧?
他是什么龙吗?睡在财宝堆上?
姬未湫想想也觉得不可能,因为姬溯喜欢干净。虽然这地宫不知道用了什么法子,东西好像都没积灰,但很显然看不见不等于没有,姬溯是肯定躺不下去的。
但姬未湫无所谓,他在床沿上落座,大概是环境太熟悉了,竟然让他没有什么害怕的感觉,他顺手拉开了床头的抽屉,里头空空如也。
姬未湫有些奇怪,这地方因为是起居用,通常都会放些日常要用到的,或者比较隐秘的东西。比如偏殿的床头柜里就被他放了碧云酿、指甲刀、挖耳勺,还放了自己喜欢的手串、手把件,方便晚上睡不着捞出来把玩把玩。
至于王府里放的那就更隐秘一些,比如艳情话本。
——大晚上搞点黄多正常!
姬溯不知道有没有,要是真没有,说不定朝中流言就是真的了——姬溯不行。
他打开了第二个抽屉,里头还是空的,第三个、第四个……直到打开一个细长的抽屉后,他发现里面有一枚金环。
他拿了起来,只见金铸凤羽,嵌以红宝,满目华美,极尽奢侈,姬未湫打量了一番,确定自己是有过一个一模一样的臂钏的。
但是这个大小明显不是臂钏。
给小孩儿当手镯还差不多——那也有点小。
姬未湫往拇指上套了套,有点大,他又联想到姬溯的手……扳指吗?那也太大了,而且金环太窄了,只有小拇指宽,扳指至少要有一指半宽。
难道上面有机关可以收缩?
姬未湫对着夜明珠仔细看了看,夜明珠的光芒有限,终究是达不到正常烛火的亮度,他在内部摸了一圈,没摸到什么,又在外面摸了摸,将每一颗红宝石按了过去,只听见咔擦一声,金环顺着他的力道丝滑的往内聚拢,顺利地卡在了他的食指上。
哎嘿,这个他喜欢!
姬未湫欣赏了一番,决定把这玩意儿捞走,他这个人就是很俗气的,对这种金子加宝石的组合没什么抵抗力。其他抽屉他又都看了看,确定没有其他东西后想着在这里逗留的时间也差不多了,不能让庆喜公公在外等太久,便出去了。
庆喜公公瞧见他出来,顿时松了一口气,倒不是怕别的,而是怕他在里头出什么意外。他笑问道:“殿下可挑中了什么?”
姬未湫道:“看中一枚戒指。”
他展示了一下自己的右手,庆喜公公见了也有些暗暗称奇——这戒指的款式一看就不是圣上的喜好,反而是殿下的喜好。
殿下曾经赏了小卓一个臂钏,就与这戒指有些相似。
姬未湫一边往外走,一边与庆喜公公核对要带出去的东西,不必他们搬,自有人会负责,三言两语之间出了地宫,姬未湫长吐了一口气,搓了搓胳膊说:“下头还怪阴气的。”
庆喜公公赞同这一点:“正是寒冬,殿下若是无事,不妨去云池宫泡一泡,也好驱驱寒气。”
姬未湫随口道:“之前皇兄将甘泉别苑赐给了我,结果到如今也没机会去几次。”
他要是不入朝当什么阁老,他现在不知道有多快乐!大冬天就住到甘泉别苑去,那里依仗着温泉眼,气温高又湿润,跟春天没什么区别!
庆喜公公安慰道:“庄子已经是殿下的了,总会有机会的。”
庆喜公公有时候也觉得圣上对殿下有些过于严苛了,倒不是日常所需,殿下日常所用一应都是按照圣上的供应来的,只是有些形制不好逾越,但其他的都与圣上一般。
他是觉得殿下接近弱冠,又早已出宫建府,如今日日被扣在宫中,在圣上眼皮子底下过活。伴君如伴虎,殿下虽是圣上幼弟,但难免也有不自在的时候。
好几次殿下被训斥,他也觉得看不过去,可越是那等时候就越不能求情,他见殿下有时候也不喜欢待在圣上身边,可有时候瞧着又喜欢得紧——左右是兄弟两,殿下又是圣上一手抚养的,兄弟两拌拌嘴隔一会儿又好上了也是正常。
姬未湫点了点头,回了庆喜公公一道回了清宁殿,他还要去问姬溯要那副瑞鹤图。
姬溯果然还是一如往常的在看折子,今日上午吩咐了顾相办事,下午的内阁议事就开不了了,姬未湫行了礼,正打算开口呢,就听姬溯道:“坐。”
姬未湫一怔,以往姬溯赐座,都是先说免礼的,今日干脆直接扔了个‘坐’字出来了。兄弟两人之间还算是有默契的,姬未湫也没开口,自顾自的坐下喝茶休息,姬溯也未发问,直到他手中这一本折子批完,姬溯方道:“可有喜欢的?”
姬未湫三两步到了姬溯跟前:“皇兄,我要那副瑞鹤图。”
“眼光不错。”姬溯颔首,半点不舍都没有,耐心地问道:“还有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