讲到一半他立刻叫停,刚假冒她的丈夫签了字,又这么并排坐着,让沈宗良有些得意忘形,说话就不大注意了。
但且惠已经听得清楚,她狐疑地问:“你怎么会知道的?都是为......为什么?”
沈宗良摊了一下手,“你那两个发小,他们因为你生病的事,认为是我照顾不力。”
“啊,那真是不好意思。”且惠听后,有点愧疚地对他说:“幼圆有时候就是容易情绪化,你别怪她。”
沈宗良说:“这么说,冯小姐阴阳我那两句,不是你的本意了?”
且惠急得赶紧张口:“当然不是,那个时候我们都分手了,你凭什么还要管我?总不能谈了一次恋爱,就一辈子赖上你,我没那么拎不清。”
那一刻,且惠的脸微微泛白,走廊里空气凝滞了,都等不到他的回答。
过了很久,沈宗良才弯了一下唇角:“也犯不着拎得那么清,太累了。”
还没回味过来这句话的意思,里面就叫了,“钟且惠,进来打针。”
她放下包,朝沈宗良说:“那你等我一下,我去了。”
他在走廊外候了她一个多小时,无所事事。
走动的人都忍不住打量他,不知道这么矜贵一个男人,是怎么出现在这里的。
但沈宗良坐在椅子上,姿态悠然自得,面上一点点的不适意都没有,真成了个耐心等着太太的好先生。
终于等到且惠扶着腰出来,他起身,上前问道:“这么疼吗?”
“打了四次,左边换右边,右边换左边。”且惠瘪了瘪嘴角,垂着眼眸,像自言自语:“册那,我最近怎么这么倒霉啊。”
想了想,她觉得这又不关别人的事,于是抬头跟他道歉:“对不起,我不是说你。今天谢谢你帮我签字。”
走廊的灯光下,沈宗良浅淡的笑容那么有蛊惑力,“那你也帮我一个忙。”
且惠跟随着他的目光点头:“好。”
分开六年,他们在各自的人生轨道走着,早已经是两条路了。
就算是在当年,她和沈宗良也不是同行人,是她执意要跟他走。到今天,年幼时那副不顾一切的架势没了,但对他的迷信好像从来没消减过。
她跟沈宗良上了车,“这么晚了,你要带我去哪儿?”
沈宗良发动车子,笑了声:“紧张什么,我还能卖了你这个本地人。”
一面爱着他,一面又不敢爱他,拼命地躲。
且惠的内心矛盾太重了,压得她几乎抬不起头。
她干笑了一下,“拐卖妇女是犯法的,你才不会做这种事。”
沈宗良说:“只是去吃个饭,今天我给唐纳言送行,他明天就要去美国了。”
“吃饭?”且惠指了一下自己,“那为什么要带上我?我们又没有......”
他打断她,解释道:“我对这边不熟,不知道哪家餐厅合适,你帮我参谋一下。”
“你往静安方向开吧,那里有家店,环境菜品都不错的,我记得纳言哥喜欢吃本帮菜,对吧?”且惠说。
沈宗良把手机丢给她,“你替我把地址发给他,让他自己过去。”
“你这么请人吃饭的啊?”且惠对他现在张狂的行事感到吓人,“临时决定,临时通知,会不会不太好?”
开着车的人一副豁免嘴脸,“这么多年的兄弟了,我要正经八百的,他倒不敢来了,以为这里面有诈。”
且惠打开他的微信,小声嘟囔着:“就您的道理多。”
她把地址发过去,那边很快就回了个收到,像一早就等着了。
她还没退掉,一条新消息弹屏出来,来自姚梦。
且惠瞄了一眼,大意是叫苦不迭之类的,说这边的气候太潮湿,她要回京去住。
她心头突突地跳,沈夫人留给她的阴影太深重了,且惠仍心有余悸。
她颤抖着指尖把手机还给他,“发了。”
沈宗良看她一眼,“怎么了?”
“没事。”
且惠把脸转向车窗外,“纳言哥怎么要去美国了?”
沈宗良压平了唇角:“和他妹妹的事有关吧。除此之外,还有谁能这么调动他?”
到了饭店门口,且惠先一步下了车。
沈宗良逮着她问:“那么着急做什么?饿了?”
“不是。”且惠忧心忡忡地环顾四周,“我突然想起来,这家店的老板认识关主任,我怕他乱说,你别和我一起进去。等我先看看他在不在。”
沈宗良笑,抬手让她请便。
七分钟后,他收到备注为小钟主任的微信:他不在,你上来吧,二楼左拐第一个包厢,十人桌应该够了。
他从控制台上摸了一根烟出来抽,这怎么那么像在偷情?
别说,感觉还不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