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随安懒懒搭腔:“我的家庭?”他原本也是平躺着,可这种姿势对他来说太拘的慌,只好侧了个身面向顾听,盯着她的侧脸,“似乎没什么好说的。”
顾听:“为什么?”
沈随安回答的随意:“因为都死了。”
他说得轻松,丝毫不避讳话语当中的某些字眼,若是换做旁人来说,一定会说的小心小心再小心,但沈随安完全没有这个顾虑。
他表现的很不在意。
顾听看他一眼,明明没有说话,可对方似乎从她的脸上看出了她藏于眼内的关心,于是撑着手掌轻轻一笑,“不用在意,我没事。”
他强调道:“我是真的不在意。”
顾听:“欲盖弥彰的人才会反复强调。”
沈随安看着她,随后松散一笑,“没骗你。”他调整了下姿势,试图让枕着自己手的脑袋舒服一点,“其实这些事情没什么好说的,你问小且和小却,他们也会觉得这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顾听欲言又止。
【去问小且和小却?这不是戳他俩伤心事么?】
她现在好不容易将两只崽崽的心理健康扭转过来,她实在是不想再瞧见,他俩过去那副病恹恹快要死的模样。
室内一片昏暗,窗帘半拉,隐隐约约可以透过缝隙看见窗外的风景。
沈随安枕着一只手,侧对着顾听,双眼安静地望向顾听。
黑眸里几乎没什么情绪,什么都是淡淡,却让人感受到片刻的宁静。
他偶尔露出的一瞬脆弱,好像只会在此时此刻真情流露。
“我母亲死的早……”隔了很久,他才开始说话,“父亲也在我二十岁那年去世,后来我与我哥相依为命。”
“我没见过我爷爷奶奶,他们在我哥出生之前就去世了,相比其他人家,我们这一脉人口少的可怜。”
“父亲没有兄弟姐妹,爷爷更是一脉单传,再往上有多少人我也记不清了。”
说这些话时他的情绪始终波幅不大,平静的仿佛是在叙述别人的故事,“原本以为我们这一辈怎么着都留了两个人,没想到大哥没多久也死了。”
像是想起了什么,沈随安忽然道:“小且和小却不是我的孩子。”
顾听点头:“我知道,我听管家说起过。”
“嗯。”男人应了一声,寻常凌冽的眉眼在此刻,倒显得不那么凉薄了,“他们是我大哥的孩子。”
“我大哥……”沈随安顿了顿,微仰起脸,想要给顾听解释又不知该从何说起,斟酌良久才郑重道,“他在感情方面……很不好。”
出于自身性格本就不是常规意义上说的好孩子,所以沈随安从来不会遵循长幼礼法,因为对方是自己兄长就偏私。
孰对孰错,他分得清。
沈随铭错了就是错了,如果他再为他遮掩,才是助长这种不良行为的风气。
当然,换做面对小且小却,他会直白的为他们二人讲述他们父亲的错误,但顾忌到顾听,沈随安收敛了脾性,只用了‘不好’二字形容。
“有时候我也在怀疑我是不是天煞孤星,亲人都被我克死了。”
灯线昏暗,磨灭了男人脸上的轮廓,顾听侧眸瞥向他,看不出他脸上一丝一毫露出来的情绪,连带他的声音都听不出来起伏。
顾听听他说的坦然,但短短几句就是他的一生。
【说的轻松,但实际上用了多长时间走出来,只有他自己知道。】
沈随安眉梢一挑,没说话。
顾听忽然也翻了个身,她很想看清对方的脸,看清对方的神情,可惜灯光太暗,她只能看到影影绰绰的轮廓。
她抿了下唇瓣,抬手想要搭在他的肩膀上,却在落手时一顿,轻轻柔柔地落在对方的脸颊边。
掌心传来温热的触感,顾听指尖下意识一颤,“放心。”
她慢吞吞开口:“我不会被你克死的。”
沈随安踌躇了一秒,才不确定道:“太太的意思……是要陪我一辈子吗?”
【难道不是吗?】
顾听望向他:“我们不是已经结婚了吗?”
她是一个守信的人,既然说到了就会做到。从她做出那个选择开始,她就知道自己的世界,自己再也回不去了。
沈随安在黑暗中看了她半晌,好半天才低低道:“嗯,说好了。”
“一辈子。”
……
京都某家别墅小区里。
顾从南一个人待在黑漆漆的房间内,坐在柔软舒服的大床上,正对着月光。
他双腿盘起,双手懒懒散散往后一搭,撑着床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