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扎默齐已死!残军投降!降者不杀!”
“扎默齐已死!残军投降!降者不杀!”
所余不多的扎默齐残军闻言,陆续放下了武器。
蒋星重望着谢祯,忽地想起方才的情形。扎默齐的弯刀,是对着她的脖颈砍下的。即便他那时重伤已经脱力,那一击也足以同她同归于尽。
她差一点,就再也见不到父兄,再也见不到谢祯……
蒋星重的目光紧紧黏在谢祯面上,瓮城中有投降原地蹲下的敌军,有正在实施抓捕的锦衣卫,还有满地的尸身……
蒋星重穿过层层障碍,朝谢祯走去。而谢祯哪里还顾得上许多,见危机终于解除,扔下手中弓弩便朝蒋星重疾步而去。
他不断绕开挡在眼前的人,短短数十丈,他便好似是走不到了一般。
终于来到蒋星重面前,朝思暮想一年未见的人,终于好端端地站在了他的面前。
谢祯喜极,伸手一把将蒋星重搂进了怀里,紧紧抱住。
侧脸枕在谢祯怀里的蒋星重,这才笑了出来,可下一瞬,她便深深蹙眉,哑声嗓子说出一个字,“疼……”
谢祯连忙松开,低头急急问她,“哪儿疼?啊?”
不问还好,一问,蒋星重只觉浑身都疼,手臂,双腿,凡是盔甲没护到的地方,哪哪儿都疼。
谢祯见她蹙着眉不说话,也不敢再动她,只轻轻扶着她的肩,到处检查。
这一检查,谢祯的心霎时狠狠揪起,手臂和腿上,到处都是划痕,衣服破损,破损的衣服下,就是还徐徐流着血的新鲜伤口。
谢祯转头吼道:“抬担架来!”
军医飞速抬着担架上前,谢祯亲自扶着蒋星重躺了上去,蒋星重握着谢祯的手,对他道:“秦将军和汪侯爷还在城外厮杀,快,拿扎默齐首级,去叫敌军投降。”
谢祯连忙点头,即刻便叫赵翰秋前去。而他则陪着蒋星重,带上太医,急忙往最近的殿中而去。
蒋星重躺在担架上,手指缠着身侧谢祯的手指,望着头顶上深秋湛蓝的天,唇边出现笑意。无尽的疲惫之感自她周身席卷而来,眼皮沉重的完全抬不动。
蒋星重知道,这场仗,她和谢祯赢了,她可以安心地睡了。思及至此,蒋星重闭上了眼睛,仅仅两息的功夫,她便沉睡了过去。
谢祯见此却是大骇,正欲喊太医,却见太医已经自觉地再给蒋星重搭脉,便闭了嘴。
不多时,太医也松了口气,对谢祯道:“陛下放心,娘娘只是过于疲惫,睡着了。”
谢祯长长松了口气,冷汗从额角滚落,唇都是颤的。
待到了殿中,谢祯亲自帮蒋星重脱去盔甲,将她安置在榻上,太医上前剪去她的衣袖和裤腿,准备为她处理伤口。
谢祯亲眼看到那么多的伤口遍布在她身上,霎时红了眼眶。紧盯着太医为她清理伤口。睡梦中的蒋星重,似是感觉到疼,时不时便会蹙眉,但她许是太累了,一直都没有醒。
太医检查过后,便对谢祯道:“陛下放心,娘娘身上伤口虽多,但没有致命重伤。这些伤口多为横向或斜向伤口,而且都是前窄后宽……”
太医想了想,继续对谢祯道:“像是骑马突围时,敌人从两侧攻击,但又跟不上娘娘的速度,才会留下这么多这般形状的口子。”
“骑马突围?”谢祯喃喃重复着太医的话,他尚不知城外发生了什么。
长宇看到了城外蒋星重放出的烟花,正是从前去蒋府和东厂找她,叫她出来的暗号。长宇来跟他通报时,他便明白了她的意思,她应当是叫她开门。
他不知她的作战计划,只知道一旦开门,扎默齐大军必会进城。所以他便即刻命人转移全城百姓,又叫沈长宇和蒋星驰、赵翰秋,分别部署弓箭队、火铳队以及瓮城埋伏,以此消耗扎默齐兵力。
不管她有怎样的作战计划,既然她叫他开门,他便会毫不犹豫。只是转移百姓,花了些时间。她莫不是因此才需突围?
谢祯轻叹,此刻她未醒,他也只能默默陪着。等她醒了,再细细询问吧。
待太医给蒋星重处理好伤口,便去煎内服的药,谢祯一直陪在她的身边。
好在蒋星重心里还惦记着秦韶瑛和汪承宗,并未睡多久。
待蒋星重再醒来时,正见谢祯在她塌边坐着。她一醒来,谢祯便匆忙问道:“你醒了?可还有什么感觉不舒服的?”
蒋星重抬手看了看,见自己四肢被纱布缠的密密麻麻,她不由失笑,看向谢祯问道:“我睡了多久?秦将军和汪侯爷呢?”
第130章
谢祯温柔地握住了蒋星重的手, 对她道:“你睡得不久,两个时辰而已。赵翰秋割了扎默齐的首级出城,城外的残军便投了降。秦将军押了俘虏去关押,汪侯爷受了点伤, 已去医治。赵翰秋和你父兄在战场善后, 收敛英烈尸骨, 救治伤员。”
蒋星重闻言,眼眶微红, 她下意识便握紧了谢祯的手,她声音有些发颤,向谢祯问道:“咱们的人, 死伤多吗?”
望着蒋星重隐忍悲痛的神色, 谢祯心间亦有钻心之痛,口中却只对她道:“咱们赢了,守住了大昭国土,便没有辜负他们的牺牲。”
蒋星重如何不明白谢祯的意思, 城外的战场有多惨烈她不是没有看到。到底是有泪从眼角滑落,蒋星重哽咽着道:“定要好生安抚牺牲将士的亲族。”
谢祯点头道:“一定会!追封、抚恤银,一样都不会落下。”
蒋星重凝望谢祯许久,忽地要坐起身, 谢祯连忙去拿她身后的枕头,想叫她靠着。怎知她却没有靠过去,而是身子前倾,直接枕在了谢祯的肩头。
谢祯顺势便将她紧紧抱住。蒋星重靠在谢祯肩头, 在他耳边呢喃道:“我好想你……”
他又何尝不是日思夜想?谢祯侧头, 侧脸紧紧贴上蒋星重的鬓发。他没有说话,只是将她抱得更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