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麦道:“咱们姑娘这际遇,当真是传奇。从前将军还发愁给姑娘寻夫婿,可这一转眼,咱姑娘就要登上皇后宝座了。”
兔葵又道:“将军这些时日可真没闲着,为着姑娘的婚事,府里和礼部两头跑。可许是太累了,脸上瞧不见什么喜色,反倒是没事就骂公子,跟出气似的。”
燕麦忙道:“哪是太累了?将军是舍不得姑娘?那夜我路过祠堂,听见将军在祠堂里头,对着夫人的牌位说话,说了些什么没听清,但说着说着,竟是哭了起来。”
“什么?”蒋星重和兔葵齐齐看向燕麦,眼露震惊。兔葵诧异问道:“将军居然会哭?”
蒋星重也好奇极了!她英明神武的父亲,居然会掉眼泪?真的假的?
燕麦点头道:“真的!我哄你们做什么?将军真的哭了,我听得真真儿的。许是姑娘做了皇后,日后便不能像寻常出嫁的女儿一般回娘家,所以将军难过吧?”
蒋星重噗哧一声笑开,对燕麦道:“那你们这担心可多余了。我虽封后,可我还是自由身。”她相信,像谢祯这样的人,这般的认知和高见,是绝不会将她困在后宫中的。若是他需要一个老实待在后宫的皇后,那就绝对不会看上她。
兔葵和燕麦自是不会理解蒋星重的话,兔葵忙担忧道:“哎呀姑娘!你可乱说不得,宫里规矩大,可不能乱来。自封后圣旨下来,你不在府中,我和燕麦已经被教导好几轮了。宫里的规矩,我俩都记下了,日后绝不给你丢脸。”
蒋星重听罢只笑,懒得解释,等日后进了宫,相处多了,她俩自然也就知道了。
沐浴罢,蒋星重从浴桶中出来,擦干身上,兔葵和燕麦给她换上一身干净的中单,随后便带着她去了卧房。
卧房正中靠窗正中的柜子上,翟衣和凤凰,就静静地躺在托盘里。
骤然一见凤冠,蒋星重不禁提了口气。九龙九凤冠,当真名不虚传!其上镶嵌着天然宝石,金龙翠凤,便是搏鬓上的垂下的珍珠,都是天然且圆润的珠子。
无价之宝!蒋星重脑海中闪过方才兔葵用过的词。
看着这顶凤冠,自己给出去的那点财产,蒋星重霎时便释怀了。
而就在这时,兔葵引着女官进来,对她道:“姑娘,宫中女官来了。”
蒋星重转头,正见穆尚宫在两名婢女的陪同下进来。蒋星重眸中一亮,喜道:“穆尚宫?”
穆尚宫携两名婢女一道给蒋星重行礼,“臣女拜见主子娘娘。”
蒋星重忙上前伸手将她拉起,道:“从前多有劳烦,怎好再受尚宫这一礼?”
穆尚宫笑道:“我本已是出宫的女官,可陛下说,我同主子娘娘熟悉,由我来教导规矩,最合适不过,这才指着我来了。”
蒋星重忙道:“他这考虑得极好!”
穆尚宫看了看身边两位婢女,吩咐道:“先为主子娘娘试衣。”
第115章
两名婢女行礼应下, 上前取下了翟衣托盘中最上层的交领中单,随即将其展开。
中单白底,接红色缘边。蒋星重浅吸一口气,随即转过身去, 展开了双臂。
两位婢女将交领中单套在蒋星重身上, 系好系带, 跟着便请了她在梳妆台前坐下。
待为她梳好戴凤冠的发髻,复又将她请起。两人一左一右拿起翟衣, 将翟衣套在蒋星重身上,整理好,系好腰封, 又拿起翟衣上的蔽膝围上, 跟着便是大带,绶带。尽皆系好后,复又给她腰间系上玉革带。
翟衣穿好,穆尚宫上前, 双手捧起凤冠,端正地戴在了蒋星重头上。
凤冠戴上的瞬间,蒋星重便觉头上一沉。待她站直后,穆尚宫又接过婢女递上来的玉圭, 端正持于双手间,立于腹前。
一整套翟衣凤冠穿戴妥当,周围的穆尚宫,兔葵燕麦, 另外两名婢女, 目光尽皆落在蒋星重身上。都挂上难以掩饰的欣赏目光,尤其是兔葵和燕麦, 眼中甚至含上一层热泪。
因着穆尚宫在,二人都不敢多说话。但心间却格外地欣喜,他们姑娘,真的将这普天之下女子最尊贵的服饰穿在了身上,真的即将要成为他们大昭的国母。
穆尚宫带来的两名婢女,一左一右端着铜镜上前,立在蒋星重面前。
蒋星重看着镜中的自己,呼吸不由一滞。
这一刻,翟衣凤冠穿在身上,她方才觉如梦似幻的一切落在了实处。重生如梦,遇见景宁帝如梦,与景宁帝相知相许亦如梦……短短不到一年的光阴,际遇却波澜翻转,放眼望去的每一个明天,竟都在自己意料之外。
蒋星重不由握紧了手中的玉圭。如今大昭发生的一切,早已脱离前世的轨迹,她恐怕很快就无法再利用前世的记忆来帮助大昭。
但是这一路走来,她看到的,学到的,却也非前世可比。那么从此刻起,就让她与谢祯,一同携手,一同成长,生死不离。
蒋星重望着镜中自己的眼睛,唇边划过一丝笑意。
穆尚宫等人围着蒋星重,细细检查了一遍蒋星重身上的翟衣,还有凤冠。半晌后,穆尚宫笑着道:“主子娘娘,翟衣凤冠,一切无恙。”
蒋星重看向她笑道:“那便换了吧。”
穆尚宫行礼,和两名婢女一道,换下了蒋星重身上的翟衣,重新服侍她穿上了睡衣。
还未到养息的时辰,重新放好翟衣和凤冠后,穆尚宫对蒋星重道:“回主子娘娘的话,陛下吩咐了。奴婢只需教导主子娘娘大婚和封后大典上的流程和规矩便好。至于宫里的规矩,主子娘娘不必学。”
蒋星重微讶,他竟不叫学?虽然她也并不在乎那些规矩,可有些人是在乎的,她并不想因为这些琐事,带来不必要的麻烦和口舌是非。兔葵和燕麦亦是面露不解。
穆尚宫见蒋星重不解的神色,便笑着道:“回主子娘娘的话,陛下说,您是母仪天下的皇后,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规矩,都是旁人对您守的,旁人会便好,您无须会。而陛下,不需要您规规矩矩地伺候着,从前如何,今后还如何。所以主子娘娘,您只需学会大婚典礼与封后大典的流程规矩便可。”
听着穆尚宫这一番解释,蒋星重细想了想,不由失笑。确实如此,宫中没有太后。日后唯一一个在她上头的只有谢祯本人,她确实无需向任何人行礼。
念及此,蒋星重便也没再说什么,只笑着对穆尚宫道:“时辰尚早,穆尚宫现在便开始教吧,我也得练练。”
穆尚宫点头应下,便开始跟蒋星重说起帝后大婚和封后大典的仪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