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只像是一个数字的感觉,寻常标准的“不错”就不再能满足他,他必须要做点什么把热度提升起来,只要有一点点机会……
只要有一点点机会。
肢体优先于大脑,手指微微用力向里一推,几乎没用什么力,那门吱呀一声缓缓打开。
想要提升热度,“梦忱”的确是最佳方式。——即时弹幕在短时间内大批出现,就会被系统判定为“出现爆点”,然后就会加大推流力度。
就算他不来找梦忱,其它不参与追杀的主播也会来找的。
昨天就有人在观众的指引下来过了,也是同样被触手“踢”出门外。根据他们昨天的经历,假如不去碰那个少女,触手就不会被触发,但如果不碰少女只是纯聊天,不论多久都只会是尴尬的自说自话,最后只能灰溜溜地带上门离开。
他得想个别的办法,他一定能想到别的方法。
图歌抱着这样的想法推开了这扇门。
门打开的速度太慢了。
他不自禁屏住的呼吸几乎在这漫长的等候中使他晕厥。
可是门打开的速度又太快了。
他甚至还没整理好自己大脑中纷乱的思维,也没能看清任意一条弹幕所说的话。
图歌又想伸手把那门拉上,可手指却已碰不到缓缓打开的门的边缘。只是向前无力地探了探,抓回了一团沾满了汗液的冷空气。
他抬起头,却更是如坠冰窟。
和昨天的场景完全不同,今天的少女并不是在沉睡,而是姿态轻松地靠坐在桌子边缘,用一只腿支撑着身体的平衡,另一只腿则有一搭没一搭地晃动着,看起来很是惬意。
尽管这只是一间昏暗、狭小的小木屋。
她在门打开的那一瞬便捕获了他的视线。——先是用一张看不见形状的网控住他,又用细密的丝线一层一层将他的眼珠缠绕包裹,致使他的视野狭小得只容得下她一人。
又来了!
图歌内心隐隐挣扎。那种失控的、无端的惊惧又来了!
他不该打开这扇门的,做不出属于观众眼中“图哥”的反应反而得不偿失。可如果弹幕还像上次一样,和他拥有同样的观点,反而因此夸他反应机敏呢?
图歌想要看向弹幕,还想通过弹幕获得一些“这只是游戏”的不真实感,却实在移不开视线。但他又开始恍惚,一时间分不清自己是不想移开,还是不能移开。
“可你得移开!”
他听到自己心底的声音。
图歌下过很多次副本,知道自己现在的状态绝对是精神被污染的前兆,他必须想办法清醒抽离,否则他必将折在这里,拿到一个be耻辱离场。
所以他得移开目光。
他得移开目光,他得移开目光,他得……
他得……
他得……
他得什么来着?
他忘了他得干什么,这导致他不得不调动所有脑力去想这个问题。
缠绕在他眼球上的丝线越缩越紧、越缩越紧……图歌感觉自己的眼球就要在下一秒爆裂开来,眼前姿态惬意少女的身形开始扭曲,却并未显出那蓝紫色的触手,反而像是光晕、像是流动的落日长河、像是无尽深处的海洋,像是世间所有意象的集合,它们交缠在一起,爆发出极亮的光芒、落在他的脑子上、融入他的灵魂里,又编织入他的思维中。
它们越来越高、越来越高……
他得……
他得……
须臾之间,图歌不再感到疼痛了,他的眼珠好像吸收了那些紧密缠绕的丝线,一股清凉又灼热的活泼粒子挤入他的瞳孔、流入他的血脉中,他终于想起来被他遗忘的事。
他得——注视着她!
注视着她,就这样注视着她!
注视着注视着注视着注视着注视着注视着注视着——
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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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来找我了?”
声音如水银钻入皮肉般灌入他的脑子,图歌骤然睁开了自己睁着的眼睛,发现他正仰着头看着那少女,脖颈已经弯折到极限,膝盖也在隐隐作痛。
少女垂着眼看向他,双臂环绕、抱着那只可爱的毛绒玩具熊。
“诶?”
图歌僵硬地低下头,视野随着他的动作移动,他看到了自己落在地上的膝盖。
他对此毫无印象。
他只记得他推开了房门,和那名为“梦忱”的少女对上了目光,紧接着那种无端的恐惧再次袭上心头,他想要离开,然后——然后就是现在了。
他就这样跪在地上,而少女全然没有疑惑的意思,抱着那只小熊轻飘飘地说:“找我有什么事吗?”
只是垂下了眼,甚至连俯身的趋势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