锁的种类千奇百怪的,出现什么情况都有可能,它没必要纠结这个不现实的问题。现在更重要的是那红裙少女有没有被惊动。
连忙扭回头部看向地上的影子。
果然,那红裙少女的身影顿住了,她似乎在聆听,但万籁俱静,仅有雨滴拍打玻璃窗的声音。
“咦?”她发出了轻轻的疑惑声,但仅仅只发出了这一声,随后便落座回餐桌前,完全没有前来查看的意思,极其缺乏安全意识。
但食人者不得不说,不来查看对她来说或许反倒是“正确的选择”。
因为这能让她的生命延长个十几、二十秒。
它躯体
蓄势,快速而坚定地移动到客厅与餐厅交接的位置,朝着少女咧开了一个笑容,随后便准备探出手向她的心脏攻去。
然而它的笑容在下一秒僵住了,连探出的、做出抓取状的手也有些迟疑。
什么情况?
它的脑子里冒出这样的问句。
只见那少女盯着它看,脸上全无恐惧惊悚之意,反而笑盈盈的,她端坐在餐桌前,姿态也未见强撑或戒备,甚至肌肉都是完全放松的状态。
而真正让食人者迟疑的并不是她毫不反抗的姿态,而是她面前的餐盘。
明明是精致的铁质餐盘,却在降温的雨夜不断向上翻腾着热气,而那灼热的餐盘上正放置着一颗眼珠和一根食指。
它们还具有生命力,在那滚烫的餐盘上扭曲、翻滚、弹跳着,可却完全无法脱离地狱般的餐盘,反倒发出煎烤的“滋滋”声。
食人者感应到了。
感应到那是属于它的眼珠和食指,正是它散落在瀚都市内的剩余残骸之二!
而紧接着感应到的便是“幻肢”的剧烈灼痛。它探出准备攻击的手的确是残缺的手,而缺失的那根食指仿佛正被煎烤,它收回手却仍无法摆脱那份直击灵魂的烧灼感。
它又伸手去扣那疼痛无比的眼睛,可手指扣向左眼时,却只扣到了一个空空如也的眼眶。
是她偷走了它的身体!
愤怒的情绪取代了想要进食的欲望,它浑身蓄力、猛地向前一冲,却克制不住地发出了一声尖利的惨叫,它捂着自己的眼眶,过激的疼痛如电钻钻髓。
这是它被嵌合分解时都未体验到的痛苦。
它死死捂着空荡荡的眼眶,另一只眼目眦欲裂地盯着眼前的红裙少女。
此时,她手持金属餐刀轻轻压在那不断弹跳的眼珠上,眼珠被压得变形,又被牢牢困在那餐盘之上,发出一声长长的“滋——”声。
食人者的喉咙深处发出威胁的低吼,企图通过这种方式让眼前的少女恐惧。
尽管和人类相近的躯体构造、常年活动于表层世界,但它却因为厌恶人类而完全不说人类的语言:说这群盗窃者的语言就是和他们降级沟通,他们就应该竭尽全力地来理解它!
然而那金属餐具却依旧不断向下压着,仿佛下一秒就要将它的眼珠穿透。
“你喜欢什么口味的?”
红裙少女对它的威胁视而不见,还从旁边拿起了一个金属调料罐,冲着它微微一笑,轻声询问道。
她的声线细腻而温柔,就像它是她久未见面的老朋友。
可自眼珠传来的疼痛却几乎要压断它的脊骨,让它在地上如同原始人一样发疯、尖叫、打滚,仿佛这样做就能削减一些痛苦似的。
它不理解为什么对方这样一个简单的动作就能对它造成如此深刻的疼痛,也不理解为什么那个普通人和它的残肢接触却完全没受到干扰,在这一瞬间,它的脑海中只剩下一句话——
它要把它的眼珠和食指夺回来!
从极端的痛苦中爆发出超群的力量,它飞扑向她。可她端起餐盘往旁边挪了一个位置便躲开了它无序的攻击,随后它听到了“咚!”的一声响。
来源于它的头骨。
是某个硬物和头骨相撞击发出的声音。
在它昏神的那一瞬,肩膀又被那硬物用力一击穿透,它被钉在那张廉价的木制餐桌上,喉咙里连续发出似哀鸣又似恐吓的吼声,不知道是因为痛苦还是因为恼怒。
食人者用力偏过头看去,企图做出一个恐吓的表情吸引对方的注意力。然而它在看清那穿透它肩膀的“武器”后,又失神般地愣住了。
那是一根比普通人类稍大一圈的肋骨。
森白的骨头上附着的并不是血肉,而是如同骨裂一般的黑色纹路。它一眼就认出那是它遗失的肋骨,而正是没有这根连接着一节脊骨的肋骨,它的身躯才处于散架的边缘。
而正是差这连着脊椎的肋骨,它的异能运行回路才会出问题,连自己的场域都进不了。
对方的手中或许拿着它剩余的全部肢体:三根手指、一只眼睛,和一根肋骨。
只要从她手中夺回来,它的身体就彻底完整了。
可是……
它仅剩的一支看向那握着它肋骨的少女,她面上依旧带着笑意,再次询问:“所以,你喜欢什么口味的?”
顿了顿,她又补充了一句:“清蒸、红烧,或者……就这样?”
话音落下,她拿着金属餐刀的手就蓦地一用力,餐刀的钝刃终究还是刺破了眼球外表,顺畅地扎入其中。黑色的汁液流淌而出,在滚烫的餐盘上滋滋作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