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涸的喉咙,心底的急躁,以及越过理智思考直接支配肢体的冲动。
释千靠近了最后那道入口的面前。
和之前所有悬挂的画作不同,最后这一副画,靠近入口处的整面墙壁都是画布,仿佛这条通廊就是画中人所在的浴缸,而入口的位置恰在画中人的子宫部位。
仿佛这场域隐藏的核心由她孕育。
心脏仿佛被什么东西击打,沉重而快速地跳动着。
释千轻舒一口气,并没有选择抽离精神,而是切近地体验、尝试理解一切运行现状的背后逻辑。奔腾的血液、混乱的思维、失控的呼吸与情绪,她想要足够的不客观、足够的身临其境。
她在幻想“爱”,尝试不通过合乎逻辑的理性分析个体之爱,而是通过感性的思维与失控的躯体,理解那落于某一个具体点位上的爱。
她想要找到任何一个可以让这份共感寄生的触发点。
这一切对释千来说都感觉十分新鲜,就像婴孩用触碰去感知世界。只有切实碰到了,才知道什么是软硬,什么叫温凉。
这一切传来的感官都很有意思,但那终究是虚浮的。
那份“爱”全然找不到一个寄托点。
——她为什么要爱某一个个体?这个个体到底有什么值得去“爱”?
这些问题不断萦绕在释千的心头。
她很明确知道影视剧里的“爱”的逻辑性:他们总因为某个人漂亮,因为某个人善良,因为某个人给了他们绝境之中的救助,因为某个人对他们百依百顺,抑或者因为某个人格外独特、自我、闪闪发光。
逻辑当然是成立的。
但她就自己而言,漂亮只是一块可以随意进行塑形的橡皮泥,善良只是众多品质中的其中一项而已,她也不需要谁来救助绝境中的她,就算救助了,回报以感恩与报答更为重要,为什么非要回报以虚无缥缈的爱?
诸如此类,在别人那里成立的每一套逻辑,都无法让她虚浮的“爱”落在实地。
对个体的“爱”,到底是在“爱”什么?
正如这个副本的任务介绍——【你爱的到底又是什么呢?】
在原地站了有两分钟,最终释千还是睁开了眼。心脏在狂跳,血液在高鸣,但好像一切都和她没什么关系。
“杀了场域核心应该不是解愿的关键。”释千想,“
我和副本介绍分明在疑惑同一个问题,而这个问题的答案或许才是真正的关键所在。”
她无法让这份“爱”落到实处,但她完全可以去寻觅场域的主人。
她可以做到精确地分析每一个“案例”,而特殊的“案例” 或许有可能足以给她启发。
释千看着眼前巨大的壁画,步入了那道子宫之门。
跨过那条隐形界限的瞬间,失重感骤然袭来,周围化作一片漆黑。
两个手腕好似变轻了,释千一摸,发现央镜和死海都消失了,她的两只手腕都空荡荡的。
应该是在最后阶段被“分流”了。
不过释千并未担心,因为死海毕竟是“死海之主”,使用的也是亿万分身之其一。至于央镜,它本身的定位就是“世界通廊”,这个场域完全困不住它。
旋即,她的脑海中忽然多出了数段交替回闪播放的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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淅淅沥沥地下着雨,阴暗的小巷中传出猫叫。赶路的“我”掀开了被雨打湿的纸板,一只瑟瑟发抖的小三花可怜兮兮地看着“我”,仿佛“我”是从天而降的救世主。
“我”伸手托起它,又将她小心翼翼地揣进了怀中。
在雨中狂奔,钻进破旧的单元楼里,用钥匙打开了房门,凌乱的画室、潮霉的气味。
而这栋单元楼、这间房子释千熟悉得不能再熟悉。
——正是她买下的那间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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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开始整理房间了。
因为捡来和买来的小动物越来越多,它们成为“我”的家人,“我”体验到了人们常说的爱,“我”开始给它们画画,想要记录下它们每一个瞬间。
比起虚浮地进行绘制,“我”在真实的基础上进行再创作,才足够精髓。
但总差点什么。
总差点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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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被骂得狗血淋头,精心绘制的画作被贬得一文不值。
他们将我递上的画撒了一地,歇斯底里地骂我、让我别再骚扰他们。
骚扰?
“我”难道是在骚扰他们吗?
“我”一次次地给他们机会。可他们早就被所谓的市场迷住了眼,手中的作品沦为了洗钱的工具。
但“我”从来不会怨天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