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因此,哪怕宋知让再怎么心不甘情不愿,现在也不能让[直坠深渊]破产。
释千支着头看了一会,宋知予动作轻巧而隐秘地将牌在指间进行替换,那已经连胜8局的赌客便迎来了一场输局。巨额的赔付让他陷入不理智的崩溃,他骤然暴起,怒骂着、试图攻击宋知予,却被一把凭空而生的金属之刃切断了两根手指。
尾指与无名指跌落在赌桌上,鲜红的血在绿色的绒布上绽开,如一团黑色的墨。
攻击来自宋知让。
完成一击,他干脆利落地收回了由手臂凝成的金属利刃,右臂恢复肉体的姿态,神色冷峻地盯着那因为失去两根手指而痛哭哀号的赌客。
“想死吗?”他问。
宋知予目光平静、面对赌客的骤然攻击一动不动,就像她知道弟弟绝对会将自己保护好一样。
双指落桌,她将手中的牌随意丢回桌面上,转身便向门外走去。
宋知让紧随其后。
两个人的步伐很快,没有任何交流,顺着螺旋楼梯不断向下,也不断接近释千所在的水平面。释千猜测他们是打算趁着没有新赌局开启的间隙,找到“an
ti-”。
将他们二人的状态从“工作中”调整至“休息”,避免他们被其它赌局拉入其中后,释千坐在椅子上、支着脑袋开始等待。
这个[直坠深渊]有点像放置类的经营游戏。
她甚至可以给“npc”安排固定的工作和休息时间,休息分为短休和长休,短休能够无视赌局的召唤,而长休则可以离开场域,在外界进行活动。
除此之外,在[直坠深渊]中有工作的“npc”躯体时间是静止的,即如果不被[主人]解雇,他们将能实现某种意义上的永生。
他们二人一点点逼近释千所在的镜面,最终在螺旋楼梯的末端停下了,若有所思。
释千拖着椅子往前走了几步坐下,此时,他们与释千仅仅一步之遥。
“没有路了。”宋知让说,他蹲下身,先是伸手摸了摸单面镜,随后有些烦躁地抓了下头发,“往后只是镜像而已。还是说我们得往上走?你的感知可能也是镜像的。”
“有路。”宋知予垂眼看着镜面,“路就在后面,她就在后面。”
“我试试。”宋知让的右臂再次金属化、并且开始蓄力。约莫三秒后,他的右臂化作一道锋利的金属之刃,向那单面可视的镜面攻来。
“铛”的一声,震天脆响。
做出攻击的宋知让还没有什么反应,宋知予先猛地皱起眉头,下意识捂住了自己的左臂,唇色倏地褪去,面色也瞬间变得惨白。
下一瞬,宋知让直接被弹了出去,化作金属的右臂回收、却也节节碎裂。
他仰躺着重重跌至台阶上,猛地一咳,一滩鲜血便从口中喷出,落在胸口的衣襟上。
“它……咳、会反弹!”宋知让边咳血边说,“不行!不能进攻……姐?”
他的目光落在宋知予明显弯折的左臂上,瞳孔微微放大:“我刚才做出的攻击……我自己绝对能承接!不会致死的。”
“双倍反弹。”宋知予并未露出任何意外的神色,只是轻声说了这四个字。
随后她动作干脆地从内衬中撕下一条布料,将骨折的左臂缠绕固定好,皱着眉活动了一下手指:“还行,你那边呢?”
“……还行什么呀还行,有时候真怀疑你是不是感觉不到疼。”宋知让抱怨了一句,但手下动作倒也没停,如法炮制后,干脆靠坐在楼梯上抹了一把唇下的血,“不过这也说明那家伙的确在后面,要彻底摧毁这里,必须想办法进去!”
“少说话。”宋知予看了他一眼,随后继续认真观察着面前的镜面。
释千依旧支着头。
根据他们对话的意思,假如宋知让受到了致命伤,那么溢出的伤害就将由宋知予分担?那其实也算是同生共死的关系了。
垂眸看着一个若有所思、一个略带急躁的二人,释千决定给他们十分钟的时间。要是无法通过的话,那他们就只能等四百年后再见了。
这道分割其实并不难跨越。——作为[直坠深渊]的“npc”,只要毫无攻击与杀心地贴近这里,就能做到轻松跨越。相反,越具有攻击性,就将接受双倍的攻击反弹。
因为在这里安身的是[主人]。
宋知予闭上了眼,感知力与观察力再次探出,情绪也变得愈发沉静,似乎弟弟传来的那份急躁也被消减掉。
事实上,宋知让也的确慢慢稳定下来。
情绪互相处理?
释千越发觉得这两个人有意思。
可以消解对方无法妥善处理的情绪,可以分担对方无法承担的伤害。这姐弟二人之间的关系恐怕比同生共死这个词更加深刻入骨。
绝对不可拆分,所以也同为[爱人]。
宋知予蓦地睁开眼:“是这背后没错,她就在背后看着我们。”
“啊?”宋知让微微一愣,看向镜面,“那我刚才……”
宋知予的身体忽然松懈下来,她解开自己的外套、又摸向自己裤子的各个角落,从其中掏出手枪、匕首、以及一切具有攻击性的器械,丢在了台阶上。
她的身躯卸下了所有武装,连同紧绷的肌肉都松弛下来。
宋知让的眼睛圆睁,倒是消减了一些天生锐利面容的攻击性,几秒后,他抿了抿唇,并没有学姐姐的所作所为,而是再次硬化身躯,似是随时准备一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