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按下车窗，车辆已经开动，冷风吹到她脸上，令她疲惫的头脑逐渐清醒，此时此刻终于从千丝万缕中抓住了最关键的一点。
路辰焕这么大费周章地折腾，只有一种可能性。
他还在意她。
不然怎么连给公司起名都要带上她呢。
“人是会变的。”林缈轻叹一声，语气凝重，“越儿，我怕你受伤。”
“缈缈，你这样才让我受伤，”温越轻笑一声，“就这么不相信我的能力？”
“……”林缈语塞。
“放心吧，”温越说，“我先给你个东西。”
她向周冀问道：“小周，有可以用的电脑吗？”
周冀专注地盯着前面的路，没有回头：“后座架子上，蓝色那个。”
他们做网络安全这行的，出门通常会带不止一个电脑，以应对突发情况。
温越拿下电脑打开，从包里拿出一个u盘插了进去。
路辰焕给的盒子里装的东西就是这个。
u盘很快读取出来，里面只有一个文档，打开全是乱码，应是某些代码加密后的报文。
“路辰焕给的，你先看看是什么，我们再商讨下一步。”温越用加密传输发给了林缈。
“行。”林缈收到后，没再多说什么，只是坚持要周冀在锦城陪她待到签约仪式结束后再一起回海城。
挂了语音，一路上都没怎么说话的周冀缓缓开口：“越姐，路辰焕和裴天旭还有联系。”
温越听到这话，挑了挑眉：“缈缈不知道？”
“并不是所有的事情都能通过网络查出来。”周冀开车很稳，声音也很稳。
温越用手敲打着车窗的沿：“我昨天回来的时候，发现缈缈家的小区和街边的路还没有拆。”
车平稳地前行着。
周冀问：“路辰焕是敌是友？”
温越道：“他既然掺和进来了，就算是敌人也总能找到机会利用的。”
她简单讲述了一下受许黎之托从路家拿画，路辰焕反以此为筹码的事。
周冀沉默半晌，道：“缈缈也不知道许老师有托于你。”
“本以为只是件小事，没有告诉她的必要，但现在看来可能另有蹊跷。”
不然路辰焕怎么会平白无故拿许黎的事情作为筹码。
温越看着窗外，沉沉暮色中的稻田仿佛翻涌的海。
“我是个商人，只要利益足够大，那么风险就是值得冒的。”
第五章
虽然前一天才穿着高跟鞋走了一个下午的下坡路，但第二天醒来，温越就感觉腿不怎么酸痛了。
这得益于她一直坚持的健身活动。她在华尔街的时候，每个工作日早上都会去健身房健身，再去公司上班，除非出差这种特殊情况，雷打不动地坚持了三年。
现在才回锦城两天，当然没时间找健身房，于是她决定晨跑。
温越没有看导航，从酒店出发一路向北，过了五个路口，就到了这条前天回来时路过的那条未拆迁的街道。
天边刚泛起鱼肚白，烈日尚未升起，微风吹过，透着些许凉意。
街边的店铺开得七七八八，少许行人匆匆赶路，偶尔有车辆经过，惊起行道树上栖息的鸟。
温越对这条街道最早的记忆要追溯到小时候。
当时这条街是著名全城的美食街，那时候城市管理还不严，小摊小贩都往车道上摆，热闹如集市。
街上有家老戏馆，路老爷子时不时会带着她和路辰焕到这里听戏。
两个孩子当然听不懂台上人在唱什么，路辰焕每次都坐不了几分钟，就会到街上乱跑，温越跟着出去，两人尝遍了各种美食。
路辰焕最喜欢街西角落的一家蛋烘糕，那家是老字号，门前总会排很长的队，他仗着自己长得可爱，每每上前问能不能插队，十有八九都能得逞。
拿到蛋烘糕之后，他会先装模作样地分给温越一个，但最后还是会进他的肚子里，那时候，温越从来没吃到过一块完整的蛋烘糕。
后来，老戏馆倒闭，路老爷子不带他们来了，他们就很少会来了，这里毕竟离路家比较远。而且城市管理逐渐严格，许多路边摊都被赶走，车行道也翻新了一遍，成了城市交通必不可少的一条线，早不是小时候的美食街。
温越再次熟悉起这条街的时候是在高中时期。
路家离他们所就读的学校林荫中学有四五十分钟的车程，路上还经常堵车，而这里到学校只用走十几分钟的路，林缈家恰好在这儿，她时常到林缈家留宿，能省下不少在路上的时间。
当然，省时间仅是表面的原因，更深层的原因是，那时她心中对路家有了些隔阂，不想天天待在路家。
温越在煎饼果子铺前停下来时，她已经晨跑了半小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