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竞不情不愿说了句话,这次韦嘉易听到了,是骂民航信号差。挂了语音,赵竞发文字过来:“拟婚内协议之前,要出具资产证明,你准备一下,交给你的林律师就行。”
韦嘉易没想到冲动结个婚,后续有这么多麻烦事,还要涉及很多经济问题,实在不想管,忍不住问赵竞:“不能让律师直接拟完我签一下吗?”
“喜欢我喜欢到想签卖身契了?”赵竞立刻说。
韦嘉易看得很无语,不知道该回什么,赵竞一锤定音:“不能。”韦嘉易只好说“好的”。
过了一会儿,赵竞忽然发来了一长段:“我今天准备接受一个深度媒体采访回应质疑,算是正式公关之一。我戴着婚戒,所以肯定会提到已婚的事,也会声明存在婚内协议,排除你对公司股权的占有权,避开触发披露的条件。”
韦嘉易看完一知半解,觉得在心里闷着,不如直接问赵竞,想了想,回:“避开披露条件的意思是什么呢?”
“意思是你的名字不需要被公开,”一般来说,赵竞解释韦嘉易不懂的事时会比较有耐心,说得也简单,“能避免很多你私人生活中不必要的麻烦,也能减少我的婚姻状况对公司造成的影响。”
韦嘉易恍然大悟,终于明白赵竞的用意,又觉得这协议的确必要,简直刻不容缓:“那我马上去把我的资产证明准备好,我们尽快签掉。”
赵竞说他主意变得跟小孩一样快,他都忍了。
抵达后,林律师和韦嘉易联系上了。他发给韦嘉易一份模板清单,有些得回家才能拿到。韦嘉易给工作室的财务打了电话,便忙着去干活了,没再多管。
晚上工作结束,已经是十一点,韦嘉易回到房间,洗漱后躺在床上,觉得赵竞应该已经睡着,不想把他吵醒,又怕他醒来不高兴,想不好要不要给他发条消息。
明天和后天没有工作,韦嘉易团队的人都说想逛一逛,所以几人明天下午一起回市。等回去之后,韦嘉易就可以和赵竞多待一会儿了,又可以被非常牢固地抱住——这次不再是随时要准备分开的,是决定了有合法证明的那一种。韦嘉易心口闷跳,还想起赵竞离开时和他说的事,有些期待,又觉得紧张。虽然他早已把东西都准备好。
就这样躺到十二点半,韦嘉易有些忍不住了。脑中是清醒地叫嚣着,怒斥自己:这样简直大错特错!可是大脑根本管不住手,五分钟就订好一张机票,和小驰说了一声,从没这么快地收好行李,叫车去机场,决定提前回家了。
小驰居然没睡,不知道是设想了什么情况,回韦嘉易:“嘉易哥,加油!祝你幸福!我们一定把器材好好带回去!”
韦嘉易无从解释,只能回他谢谢。
在飞机上倒是睡了几小时,但或许是理智对自己连日来的行为存在强烈的不认可,韦嘉易梦到的是一片云。云里有很多虚幻的影子,他们以韦嘉易生活内容为话题,给出许多评价和意见。其中好几个人都情绪激动,极端不认可韦嘉易这种行为,说冲动反而会损害赵竞对他的爱情,“感情是要慢慢经营的”,“太容易得到的不会珍惜”,“就差十个小时也要改签航班?”,“上次坐红眼航班回去发生了什么你们忘了吗?”。
只有一个温柔的女声维护了韦嘉易的选择,说“想做的话就去做好了”。韦嘉易在梦中听得很感动,醒来时还记得清楚,但怀疑这声音是他所剩无几的自尊幻化出来维护自己的。
落地是早上六点,天还没亮,机场出口的灯光白惨惨的,玻璃门外一片灰蓝。整个城市看起来都半醒不醒。少有的几个同行乘客走得分散,往各自要去的地方去,反正看起来都比韦嘉易有目的。
韦嘉易肉体疲劳,精神恍惚地往前走,只想快回家休息,走了一小段路,忽然想起是不是得叫个车,或者去找出租车点。他的思维运行有点缓慢,所以听到赵竞的声音的时候以为是大脑出错,完全没理会,只在心里考虑好了,去找出租车点,腿刚迈一步,手臂被人拉了拉。
韦嘉易吓了一大跳,手松开行李箱,被拽进了一个坚固的怀抱。他的脸紧贴在一个个子很高的人的肩膀和脖子,被热气熏得头晕。赵竞力气大到要把他压进身体,都没有多余空隙能让韦嘉易抬头看他的脸。
“还偷偷提前回来。”赵竞声音响在韦嘉易耳边,语气颇为自得。
韦嘉易在他身上挨着,取了半天暖,才“嗯”了一声,不得已承认:“那我太想你了,怎么办呢。”
赵竞就抱他抱得过紧。
韦嘉易感觉自己要被勒死了,让他松一点,赵竞才稍稍泄力,又得意洋洋地说:“我四点半醒过来,发现你没给我发消息,打电话不通,马上知道不对劲。查了查今天凌晨运营的航班,就过来等你了。”
“啊?”韦嘉易还以为他找人查过,原来是瞎撞过来,难免惊讶:“万一我只是手机没电了怎么办?”
赵竞终于松开韦嘉易。韦嘉易抬起头,注意到赵竞脸上极为罕见地出现了一丝心虚。赵竞把眼神转开了,说:“让吴瑞通过你经纪人联系到你助理了,他帮我确认的。”
“……”
“五点也该醒了吧,”赵竞的心虚停留不了几秒,很快就消失了,看到韦嘉易失语的脸,还理直气壮起来,“加点奖金不就好了。而且怎么他们都不知道我们结婚的事,我很见不得人?”
“……不是,我不知道怎么说,一直在想呢。”韦嘉易用仅存的意识找了个借口。
“韦嘉易,没我你怎么办?”赵竞像觉得韦嘉易很傻,微微叹气,又温柔地亲亲他的头发,告诉他,“行了,别烦恼了,我已经帮你说过了。”
作者有话说:
超恋爱脑和超大嘴巴。
第37章
不想被无关的人干扰,赵竞自己开车来机场接韦嘉易。
一路畅通,唯有婚戒磨在方向盘上,让他的无名指产生了少许异物感。它像被远方的另一枚吸引,无时无刻不提醒着赵竞,已经结婚了,得好好守卫家庭。
昨天开市后,股价确有波动,比预计中更小,谈不上灾难,公关负责人告诉赵竞,连最不看好此次反垄断调查的记者,也不由得感慨赵竞的幸运。
若时间往回拨半年,赵竞不相信任何玄妙学问。但婚后,他愈发感到另一半会益于人生。
两个月前,韦嘉易带着水和急救箱,像守护天使一般降临在泥泞的海岸边,忧心忡忡地搀起赵竞,扛着断了腿的赵竞去到安全的地方,四处找水,只为让赵竞洗脸。
两个月后,他又让赵竞因家庭而成熟,磨平棱角,从而平顺度过危机。韦嘉易爱赵竞爱到为了早见几个小时,偷偷改坐凌晨的航班赶回家。所以他们也必定是注定要结婚的,否则为什么从韦嘉易的酒店房间到结婚登记处,沿大道向前一路无阻?上帝都为他们扫除障碍。
在出口看到韦嘉易,韦嘉易似乎已经累得神志不清。赵竞叫他的名字,他都没理。
他头发有点乱,穿着一件宽松的毛衣外套,拉链都没拉上,里面又是薄t恤。他将毛衣袖子被捋起一些,细瘦的手腕拉着行李箱,慢吞吞地往前走。这么多年总是这样。
赵竞想起为数不多的他们的几次见面。
这些年来,韦嘉易发色换了几种,从白色带着彩色,到灰色到黑色,见面时器材也都不同,但脸和体重都没变过,香水和步态也是。
赵竞现在想想,都不知道他和韦嘉易认识这么多年,为什么一直没在一起,如果韦嘉易多来找他说几次话,或者他不因公事和不喜应酬而错过母亲的慈善晚宴,或许他们早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