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宫不像是仙宫,反而像是魔宫。
却见魔尊身旁,欠了半身位置的地方跟着一具骨声铮然作响的骷髅,以及一个衣着华贵的女子,剩下那些魔修则跟着他们身后。
那女子不紧不慢地一抬眸,慕寒阳看清她面容的一瞬间,面色却陡然沉了下去——竟是当年的那个罗刹女……她怎么还活着?!
月锦书将他铁青的脸色尽收眼底,面上却并未显露出什么,只是微笑。
众人于演武场上站定,按理来说,以魔尊的实力和尊位,上前道贺的理应该是他的手下。
可龙隐偏偏不按实力出牌,上前一步人五人六地笑道:“本座仰剑尊青睐,受邀而来,在此恭祝剑尊仙寿恒昌,太平喜乐。”
天下人都知道他们的关系,偏偏他却在此刻装严肃。
凤清韵闻言竟也陪着他演,端起茶杯回礼道:“也祝陛下前路坦荡,仙运恒达。”
不少人瞠目结舌地看着这诡异的一幕。
不过龙隐说完这句话后似乎就没下文了,他的祝贺俨然是照着凤清韵一个人来的,和天门大典完全不沾边。
紧跟着还是月锦书作为魔界代表,向前迈了一步后道:“妾身仅代表魔宫,恭祝仙门再逢佳庆,喜添良辰。”
这话说的无比古怪,天门大典需要喜添什么良辰,不少人闻言,面色都有些微妙,显然是想起来了上一场也在仙宫举办的,轰轰烈烈的大典。
可月锦书就好似完全没意思到自己话里的不妥一样,言罢又向白若琳盈盈一拜道:“恭贺长乐剑尊剑术大成。”
“别别别,我这功夫尚且上不得台面。”白若琳连忙道,“月姐姐折杀我也,快快请起。”
月锦书一笑,对着凤清韵一拜道:“恭祝殿下称心如意,岁岁长宁。”
——她可是魔修,仙宫之主是她哪门子的殿下?
仙宫内反应快的弟子闻言不由得一僵。
凤清韵一笑之下竟也认了:“多谢月姑娘。”
月锦书紧跟着起身,而后扭头竟看向了慕寒阳。
“恭贺寒阳剑尊——”她笑了一下,笑意却未达眼底,“早日喜结良缘,觅得佳偶。”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被她哪壶不开提哪壶的精神给惊呆了。
慕寒阳的面色当即沉了下去,连唱名者都被她震惊到了。
全场悄无声息的寂静了良久,唱名者才回神道:“请——魔尊陛下落座。”
而后众人尚未从惊愕之情中回神,紧跟着便差点惊掉下巴——他们眼睁睁看着魔尊竟在众目睽睽之下拾级而上,堂而皇之地走到了凤清韵身旁坐下,俨然一副踩着慕寒阳颜面登堂入室的模样。
顶着无数道炙热的目光,龙隐就那么旁若无人地坐在那里,甚至还扭头同凤清韵笑道:“几日未见,宫主风采依旧啊。”
凤清韵一笑道:“陛下亦然。”
龙隐闻言好似听了什么仙乐一样,忍不住勾起嘴角,端起凤清韵方才喝过的茶水便一饮而尽。
全场修士沉默地看着这一幕,凤清韵收回目光后算了算时间道:“诸位可自请开席,不过本尊还邀请了一位道友,还请诸位莫慌。”
他话音刚落,没等什么人开席,天色便蓦然沉了下去。
众人闻言扭头,却见黄昏已至。
从来都是面色和善的连子卿,见状终于僵了一下,眼底紧跟着闪过了几丝愕然。
——天下渡劫,除妖族二圣和司掌轮回的阎罗王外,此刻竟已来齐了!这凤清韵到底什么来头?!
凤清韵将所有人的神色尽收眼底,随即垂眸一笑。
却见黄昏之下,碧火与阴风骤起,铃音与诡乐共至。
连唱名者都不知道此人什么来头,直到有大能惊愕之间唤出那人的名字,众人才蓦然回神。
“——冥主?!”
却见黄泉女的皮肤不知用了什么办法已经恢复了昔日的光洁,华贵的衣袂携着上古帝王的威严,黄泉而出的死气裹着厚重磅礴的压迫力。
谁也没想过能有在地面之上见到冥主的一天,全场鸦雀无声,有人的杯子都掉到了桌子下面。
黄泉女在场上站定后,诸多鬼侍在她的衣袂后若隐若现,可她却并未看旁人一眼,转头径自看向凤清韵二人:“几日未见,二位恩爱依旧。果真为神仙眷侣,令人叹服。”
“承你吉言。”龙隐闻言竟坦坦荡荡地一笑,也不知道是故意的还是无意的,就那么端着凤清韵的茶杯回了礼,看起来比慕寒阳还像仙宫之主。
凤清韵见状好气又好笑地看了他一眼,随即只得端起他的茶杯与黄泉女回了礼:“冥主远道而来,恕我等未能亲迎,望冥主见谅。”
三人寒暄之际,慕寒阳在一旁看着龙隐的笑容却几乎咬碎了牙齿,心中带着无边的怒意暗暗道——待到本天道归位之时,不知道你还笑得出来与否。
待冥主落座后,盛宴正式开始。
而在众人欢饮达旦之时,例来的天门大典有一惯例——宾客宴会之间,各门各派的年轻弟子可到演武场中比试,此法不但能彰显各宗各派后继有人的盛况,也能交流切磋,推动正道繁荣。
只不过大部分宗门为了彰显自己的实力,都会选出一批最精悍的弟子,将其名单在开始之前送给仙宫,故而所谓的“个人自愿”,后来也就变成了不同宗门之间彰显实力的道场。
可如今这么大的阵仗着实是头一次,不少正道弟子根本不知道妖、魔、黄泉的新一代到底是什么水平,只能紧张地等着唱名,根本顾不上饮酒。
而宴会开席没多久,负责演武之事的白若琳便抽出了第一组名单,于座位上用灵力向全场宣读道:“演武比试第一场——”
“仙宫,寒星剑卫昉,对——”
“魔界,万圣魔皇月锦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