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特意指出,那些珠宝是他们的鱼鳞所化,比泪珠所化的珠宝更加纯粹,可以用来炼制极品法器。”
“对于如何养育这颗蛋,他们别无要求,只有一点,他们无比殷切地恳求好心者不要让它当妖宠。”
“他们说,把蛋孵化出来后,它的眼泪也可以化作珍珠,虽然年幼,但那些眼泪化作的珍珠也可碾作粉炼制丹药,他们祈求以此作为它的抚养费。”
念完这一段,钟御兰几乎是和凤清韵一起沉默了。
唯独什么都不明白的蛋轻轻“看”了“看”情绪似乎有些低落的凤清韵,而后安慰般蹭了蹭他的脸颊。
为父母者,宁愿在濒死时挖下鳞片,不惜加快自己的死亡,也要护住自己孩子的最后一丝自由,不愿让它做了别人的妖宠。
钟御兰心头就像是被刺了一下一样,死死地攥紧了那块玉石。
凤清韵心下泛着难以言喻的酸楚,他轻轻摸了摸那颗蛋小声而坚定道:“我不会让你成为任何人的妖宠的,我保证。”
钟御兰看着这一幕,心下像是被一计闷锤砸过一样。
可惜她的泪已经流干了,再流不出分毫了。
可时至今日,她的一切悔恨与痛苦,最终却找不到一个宣泄的途径。
恨自己,自己已经死到仅余残魂在世的地步。
恨天道?
她甚至连天道不公的话都说不出口,因为连天道都已经被入侵者肢解了。
她已经怨无可怨,没有任何退路了。
此方世界本就是战场。
上了战场上的每一个人都将为整个世界的存活而付出所有心血,直至油尽灯枯的那一刻。
没有人是例外。
似是看出了钟御兰心头的愤懑,凤清韵摸着蛋壳宽慰道:“上古之战时,那些仙人来势汹汹,一鼓作气都没能彻底消灭整个世界。”
“如今他们的气势只会是再而衰,三而竭,而最终等待他们的,只有消亡。”
“所以您就安心地离去吧。”凤清韵压下心头无边的悲恸,看着钟御兰浅笑了一下,“这么多年来,您辛苦了。弟子会继承您的一切意志,替您走完剩下的路的,请您放心。”
直到此刻,钟御兰魂魄中所剩无几的力量已经不足以支撑她说话了。
听到凤清韵的承诺,她最终
笑了一下,最后一滴泪顺着脸颊滑落,而后彻底消散在了空间中,点点光线逸散开来,宛如满天星斗。
——她去轮回了。
本就是因她执念与麒麟角共同构成的空间,在她消散的一瞬间,立刻就出现了消散的迹象。
空间骤然分崩离析,凤清韵当即便从中被挤了出来。
他尚未来得及从那种巨大的悲恸中回神,耳边便传来了一声巨大的刀鸣声。
凤清韵一愣,蓦然回头,却见无数或消散或未消散的玉楼之间,一道磅礴的刀气骤然斩下,而它所要追杀之人,不是别人,正是浑身是血的慕寒阳!
眼看慕寒阳的状态是无论如何也撑不住这一刀了。
凤清韵的心脏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剑尊交代之事蓦然在脑海中浮现,他想也未想,反手抽出麟霜剑,悍然冲了上去:“等等,龙隐——!”
龙隐闻声一顿,似是以为他要亲自夺慕寒阳性命,故而当真停了动作,甚至还看向他这边,邀功似地挑了挑眉。
可下一秒,铮然一声——麟霜剑竟然架在了魔刃上!
空气好似在此刻彻底凝滞了一样。
龙隐的表情一下子僵在了脸上,而后他蓦然抬眸,不可思议地看向凤清韵。
他似乎从未想过,凤清韵会为了慕寒阳而对他拔剑相向。
凤清韵被他那眼神刺得心下蓦然发紧,一股说不出的酸胀顺着胃便泛了上来。
慕寒阳此时的实力已经因为方才龙隐的追杀而降到了化神,原本那张俊脸也被龙隐打得鲜血直流,几乎没一处好地方。
他整个人明明看起来狼狈到了极点,可纵是在这种状态下,看到眼前这一幕,他却依旧能扯着嘴角笑得出来:“我早就说了,清韵会帮我的,你还不信。”
他说着顿了一下,面色扭曲地吐出了一口鲜血,抬手擦去嘴角的血后,才带着无边的恶意与妒忌道:“下贱的魔物,你才是败——”
他话音未落,凤清韵方才明明还是一副做错了事不敢跟龙隐对视的心虚模样,听到他这话后,却蓦然冷了脸色,扭头带着极端的厌恶悍然挥下一剑!
慕寒阳脸色一下子发白,避无可避之下,竟被凤清韵当即砍掉了右手!
鲜血飞溅间,望月剑应声而落。
凤清韵看向他的眼神中充满了愤懑与厌恶:“闭上你的狗嘴。”
慕寒阳痛得面色扭曲,攥着望月剑在玉台上蜷缩成了一团,额头冷汗直冒,此刻他的脑海中却没有怨恨,反而浮现了一句话——
原来清韵断枝之时,经历的竟是此等痛苦吗?
那如今我把他遭受的一切都还回去,他会不会原谅我?
他能不能……再看我一眼?
可惜他心头的苦苦哀求得不到任何回应,凤清韵前脚刚砍了他一根手臂,后脚却连看都不看他一眼便紧张无比地看向了龙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