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在宣阳坊的也都是皇亲国戚以及朝中官员,安全性毋庸置疑。
长孙皇后虽然没有出面,但是宅子是她赐下的,而且还依徐清麦的邀请赐下了两幅字,分别是“明理求真”以及“为学致远”,这也是致真书院名字的由来。
徐清麦打算将这两句话作为校训,找人拓了牌匾以及碑文。
她与平阳长公主现在就在致真书院的门头下,看着被挂上去的牌匾。
平阳对这两幅字赞叹不已:“皇后的字果真不俗,并不逊于如今天下之大家。只可惜从来不在外流传。”
这字飘逸有风骨,而且难得的并不是清秀闺阁体,反倒隐隐透露出几分霸气。平阳嘴角隐隐翘了起来,能驾驭得住她那个弟弟的女人,怎么会是等闲之辈呢?
不过……平阳又叹了一声。她理解长孙皇后从来都是低调谦逊地隐于后宫的原因,无非是长孙一家的权势与威望已经如烈火烹油,她必须低调,只能低调。
再有就是,她是真爱陛下,所以甘愿成为他的影子。
只是,有些可惜了。
徐清麦看身边的平阳长公主看着这几个字一会儿欣赏,一会儿感叹,一会儿脸上又露出遗憾的表情,有些丈二摸不着头脑:这字怎么了?挺好看的啊!
平阳转头看过来,看她的表情后一愣,然后问她:“四娘觉得这字如何?”
徐清麦:“……好看!”
她是很真诚的夸赞。书法这东西对她来说有好看和不好看之分,但至于说什么其中蕴含的风骨和书写者性格情绪之类,就太过高端了。
平阳哑然失笑,摇头道:“你的书法也该精进一下了。”
徐太医哪儿都好,就是那手字实在是潦草,而且她都用自制的碳笔,经常被国子监博士和书法大家譬如欧阳询等吹胡子瞪眼地视为异端!
两人说说笑笑,将整个学校巡视了一遍。
值得一提的是,这处三进的宅子还带有一个极大的园子,平阳公主直接将其中的一大半改建成了马场以及射箭场,非常开阔。
学院的山长和几个任课老师也都陪在一侧。
黄山长是一位观念很包容的大儒,对黄老之学同样也很有研究,即便是在士林中也颇有威望。开国时,朝廷曾经想要聘他为国子学博士,但是却被他拒绝了。
当年,各方争执解剖是不是违反了礼教,天下的读书人们分为了好几派吵得天翻地覆,黄山长写了一篇文章力撑太医寺,文章观念开明,字字珠玑,引经据典十分精彩,让支持派的声势立刻压过了对方。
在这次延请各方名师的时候,徐清麦第一时间就想到了他。
好在,黄山长虽然拒绝了朝廷的征召,但是为了自己疼爱的几个孙女和外孙女,他却接受了致真书院的邀请,施施然从山南之地赶来了长安,接过了山长的重任。
黄山长呵呵笑道:“如今初级学部的已经有十六个学生,高级学部的有二十八个学生。”
这其中就包括了他的孙女和外孙女。
致真书院目前只招收两个年龄层的小娘子,一个是五岁及以上,一个是十二岁及以上,因此也分为了初级学部和高级学部。初级学部相当于后世的幼儿园加小学,负责启蒙,读六到七年。而高级学部相当于初中加高中,读三到五年,需要小娘子们识字。
平阳长公主:“高级学部的孩子倒是比我们想象的多一些。”
徐清麦抿嘴一笑。
其实她知道这些小娘子以及她们身后的父母未必是冲着书院本身的课程来的,而是这个年纪的小娘子们本来就是开展社交活动了,而如河间郡王以及其他几位国公们都很给面子的将膝下的几个小娘子给送了过来。
这就让其他人都变得踊跃了许多。
这二十八个还是刷下去很多不识字的小娘子才最终得到的数字,若是都收的话恐怕会更多。
听闻,很多人家家中已经延请了名师,负责为小娘子们启蒙。仅从这一点来看,明年的招生肯定是不用愁的。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这些和平民都没什么关系,能够进入书院的小娘子家中都非富即贵。
不,也不完全算。几个顶尖世家的态度是冷眼观望,他们自己在家中就有族学,根本不用把小娘子给送到外头来。这也是一些人不太看好致真书院的原因之一。
但不管怎么样,它已经建起来了,并且马上就要开学了。
周天涯对它的开学非常的期待。
从好几天前晚上开始,她就开始不停的往自己的小书包里放东西,拿出来又放进去,放进去又拿出来。
看到她将自己钟爱的小熊布娃娃给放进去之后,周自衡终于忍不住了:“……宝宝,你知道你是要去读书的吧?”
周天涯回过头来:“可是阿耶,我想让小熊陪我一起去读。”
周自衡又拿出一套七巧板:“那带这个是?”
周天涯:“可以下课的时候和新认识的小朋友们一起玩啊。”
周自衡又拿出一些乱七八糟的,其中包括了他给她做的沙包、积木等等一系列的玩具,这些玩具塞满了好几个书包:“你是想要累垮你的月牙姐姐吗?”
月牙是周天涯的侍女,她要陪着周天涯去书院。
周天涯想了想,嘟起嘴:“那好吧,那我先带这两样。”
周自衡点点头:“对,咱们明天先带两样,等后天再换两样新的。”
待到徐清麦回来,一家三口出谋划策,最终将周天涯的东西控制在了一个书包和一个箱笼的规模之内,这里面包括了她的书本和白日出汗的换洗衣物,还有几个小玩具。
就这样,两人还觉得会不会有些多了。
直到第二天一早,专门请了假要去送女儿上学的两人看到书院门口络绎不绝的马车,然后仆佣如云,一箱一箱的行囊被他们搬了下来送到书院去后,不免有些目瞪口呆。
徐清麦与相熟的河间王府的老嬷嬷攀谈:“怎的如此多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