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自衡笑了笑:“不过是买通了一个内侍向周大郎放了点假消息而已。”
徐清麦拧眉:“你胆子也太大了!”
周自衡安抚她:“别担心,并不是真正的内侍,找了人来假扮的。不过周大郎这个蠢货信以为真了罢了。而且消息也不算是假消息。”
不过是夸大了那么一点点,然后只说了前半段没说后半段罢了……
和他有什么关系呢?
徐清麦:“……”
她想了想,也好。这件事情迟早要解决,那的确择日不如撞日。
于是,第二天周家所有人都聚齐在了兴道坊大房处。分家分产原本该有族中德高望重的长老诸如族长等在场,但周家这一支在乱世中离散,死的死,亡的亡,传到现在竟只有周礼周义两房在,倒是省却了很多的麻烦。
作为名义上的“族长”周礼心中不无得意:在场中人就以他的身份地位为最高,如此在说话上也会多了很多份量,对大房是有好处的。
当然了,他这个人向来公平,自然也不会让二房吃什么亏,只是,大房本就占了嫡长的份位,本来就应该分得最多才是……周礼正这样想着,却听得门外传来声响。
“十三郎来了?”
“哎呀,小的见过宋国公!”
随着周自衡和徐清麦走进来的潇洒老者不是宋国公萧瑀又是谁?!
周礼瞳孔倏地紧缩,萧瑀这老匹夫怎么会来?
他向来与十三郎一家亲密,这这这……
周自衡见过周礼,然后将萧瑀推于人前,笑吟吟道:“侄儿想着今日分家本该找族老前来见证,不过咱们周家人丁单薄,却找不到合适的人选。如此,侄儿便拜托了宋国公前来。
“萧公一向为人刚直,且熟知礼法,请他来做见证人是再合适不过的了。”
周自衡笑着问周礼道:“大伯觉得如何?”
周礼的嘴角勉强翘起来,挂上笑容,看着萧瑀:“……有萧公在,自然是极好!”
他难道敢在萧瑀的面前说因为我怀疑你与我侄儿关系好所以肯定不公正吗?怕是萧瑀能跳起来将他喷个体无完肤,然后第二日他的名字就传遍整个长安了!
萧瑀冷眼看他勉强的表情,轻轻哼了一声,拂袖坐了下来:“老夫只是来做个见证,并不插手你们的具体事务。待到分好,尔等自去县衙报备即可。”
周礼连忙点头:“自然,自然。”
周自衡也点头:“那就麻烦萧公了。”
大房以周礼为尊,他的儿子们都在旁边并不做声。而二房原本该让周义上前的,但周义被柳氏压着不能作妖,便只能看着周自衡出面。
早有下人将账簿以及地契房契等捧来,先从柳氏以及孔氏还有几个儿媳的嫁妆算起。
这部分没什么争议,各归各的就是。
这里,柳氏的心情显然要比孔氏好很多。当年她嫁过来的时候陪嫁的铺子比孔氏少了几个,被她可劲儿的嘲讽,但现在自己的铺子还是自己的,牢牢握在手里。可孔氏铺子的出息却要去接济她那些不成器的儿子们,到她手里估计剩不下几个钱了。
接下来便是大头的房产以及田产。
周义:“房产没什么好说的,自然是一分为二。这是阿耶在世之时就定下来的,之后也是一直这样住着的。”
周礼颔首,但话锋一转:“田地却不能一分为二,自然要由嫡长子继承大头,否则族田岂不是越分越少,怕死阿耶在地底下都不得安宁。”
徐清麦一直没怎么过问过家族中的财产也不在意,直到此时才发现一个中等官宦之家所拥有的财产是如何的多,不免有些咋舌。尤其是田地,皆是城外良田,有些是先帝赐下的,有些是这些年逐渐购买所得,数字非常大。
那就更别提那些传承几百年的世家以及顶级权贵家族了,难怪一年一年沿袭下去之后,土地兼并往往会成为最严重的阶级矛盾。
周义认为田产应该“诸子均分”,而周礼则认为嫡长子应该继承大头。
两人都望向萧瑀。
萧瑀沉吟:“按照律令,诸子均分是正理。按照古礼,嫡长子继承也说得过去。但是!”他抬起眼里看向周礼,眼神犀利,“昔日你父亲还在时,你便以嫡长子的身份获得了恩荫,直接入仕,入朝为官直到现在。你既已经享受过嫡长子的特权,岂能再享?故而,老夫认为诸子均分才是公正的做法!”
周礼的脸色变得不太好看起来。
周义则嚷嚷出来:“正是!萧公果然慧眼如炬。当时我可没和大哥抢过恩荫的名额,至今都还未是官身!”
他得意的看向自家大哥,心里嘟囔:占过一次便宜还想要占第二次啊,哪有这么美的事情?
周礼闭上眼睛,沉默了一瞬后睁开:“那便依萧公所言。”
于是,田产便在大房所有人的不爽中一分为二了。这期间当然也有一些小小的争执,比如大家都想要肥田不想要瘦地,但总的来说分得还是比较顺利的。
还有铺子,按照诸子均分的道理本也该是一分为二的,但这时候孔氏冲了出来,开始哭诉自己这一房人口比二房多了那么多,这样分法难道是要他们去喝东北风吗?
大房的几个女儿羞愧的来拉孔氏。
徐清麦低头喝了一口茶,掩饰住自己眼角的鄙视。大房也真是做得出来,就让孔氏一个人在前面不顾形象的闹,那么多大老爷们却在后面坐享其成,说不得最后还要嫌弃孔氏丢了他们的体面。
用得着却又看不上。
萧瑀气得不顾自身形象都想要翻白眼了,但终究孔氏的泼妇行为还是起到了一点作用,最后她多争取到了东市的两间铺子。
柳氏气急,不就是撒泼吗?谁怕谁?
不过她刚想要站出来,却被一旁的周自衡扯了扯袖子。她回过头去却看到自家儿子摇了摇头,用口型示意她不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