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面有人驱马上前,轻声问李靖:“大将军,可要追赶?”
李靖摇摇头:“穷寇莫追,况且咱们只有三千人马。接下来的事情便交给别人吧。给朔方与灵州两路传信,就说劼利往北跑了,让他们做好拦截准备。”
他的三千骑插入敌军深处,一路奔袭,已经到了一个临界点,需要先在这儿休整个几天才行。
他又喃喃道:“懋功应当早有准备……”
接下来的事情,他就暂时不用操心了。
“甲乙两队留在这儿收拢降兵,”李靖淡淡下了命令,“其余人随我进城,去王宫!”
“是!”将士们轰然领命。
……
徐清麦与萧皇后在康苏密的营帐中听着外面的动静。
原本康苏密是打算让她们在这儿先过一晚,等到了明日再找个什么东西遮掩一下将他们送过去,最好是直接送到李靖的军中。
想着在外面折腾了那么久,终于脱险了,徐清麦的上半夜其实是睡得很香的。但很快,康苏密便派人来通知他们,明日不用去了,李靖已经过来了。
徐清麦和萧皇后面面相觑。
什么?就打过来了?
这才几天?
然后又过了一个时辰,又有人过来告诉她们劼利可汗已经率领着一众突厥贵族们逃了,往北走了。
徐清麦竟然无言以对:……他真的都不打算抵抗一下的吗?
突厥这么拉吗?
之前劼利可是叫嚣得很厉害的咧。
于是,莫名其妙的,她们忽然也不会躲起来了,可以正大光明的出入营帐了。当然,徐清麦也没打算出去,外面兵荒马乱的,还是在营帐里待着吧。
直到她们听到李靖的骑兵入了云中城,并且朝着云中王宫去的消息后,萧皇后立刻坐不住了。
“我要去皇宫一趟。”她对徐清麦道,“劼利走得如此匆忙,他不一定会带上符离。不管如何,符离是无辜的,我想去求一下李大将军,让他放过符离。
“至于义成……”萧皇后犹豫了一下,“也不知她走了没有。”
她觉得很大可能是走了。
萧皇后虽然背着义成离开了,但是她还是感激义成的,若不是她护着,当时她与杨政道在窦建德手上的结局恐怕不会太好。
徐清麦立刻道:“我和你一起去。”
符离是她的病人,她还是想着要救上一救的。
于是,两人匆匆往王宫而去。
云中王宫。
义成公主站在大殿上,用目光环视着周围的一切。
说来也奇怪,她生长在中原,并且一直以自己的血脉为傲,可最终没想到的是她在草原和大漠上的岁月竟然已经长过了她在中原的日子。
这些建筑、这些纹饰、这些器皿,她原本是不屑并且轻视的,可如今在这样的紧要关头,她竟然有了闲心逸致来好好观察它们,然后发现它们其实也挺美的。
是区别与中原的,并且已经深入她骨髓里被她所习惯的一种美。
以前怎么就没觉得呢?义成忍不住感慨。
整间大殿空无一人,宫女们和侍卫们早就逃的逃,散的散,她端坐在最高的位置上,等着第一个踏入到这间大殿的唐军。
李靖在骑兵们的拥簇下迈了进来。
“义成公主?”他几乎是一眼就认出了眼前这个虽然已经是阶下之囚却依然高傲的女人的身份。
义成笑了笑:“李大将军。”
李靖有些意外:“你未随劼利离开?”
“离开又有什么用呢?”义成叹了一声,缓缓道,“劼利已经废了,他不再是那只翱翔在草原之上的雄鹰了,也不可能再帮我复国了。”
李靖皱眉:“你的复国大计只不过是痴心妄想罢了。前隋帝暴戾无道,大唐不过只是顺应天命。”
“好一个顺应天命!”义成公主笑了笑,站了下来,走下台阶:“我只知道,从小圣贤教导,忠孝诚信,忠字排在第一。大隋的男人们早已经投降,而大隋的女人却依然还惦记着故国。说起来,这也是件有趣的事情。”
“圣人还说要勤政恤民,其身正,不令而从,其身不正,虽令不从。”李靖对她的指控根本不为所动:“而你,为了一己之私数次挑起大唐与突厥之间的战争,导致生灵涂炭,边境民不聊生!一切的苦难,只为了你那虚无缥缈的复国幻想。”
如果没有义成吹枕边风,突厥和大唐的关系会好很多。
他抽出自己的陌刀,冰冷的刀尖指向义成:
“你可知罪?”
“不要——!”
“大将军手下留情!”
被侍从搀扶而来,忍着呼吸不畅的符离匆匆赶来。和他同时赶来的还有萧皇后和徐清麦。
萧皇后与李靖是认识的,李靖见到她之后收回了陌刀,犹豫的对她行礼:“李靖见过萧皇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