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就在这里。”阿娟带着徐清麦和刘若贤几人终于到了她阿娘所在的地方。
那儿是一处工坊的门口,已经围了一圈人。
工坊管事正紧锁着眉头:“大夫还没来吗?要不,去拿个板车来,把她推到医堂去得了。”
旁人道:“她出血太多了……要是动一动,恐怕就没命了。”
管事叹口气,狠狠往边上啐了一口:“真是晦气!”
有人出主意:“我刚刚看到了徐太医往这边来,现在肯定在园子里,要不去找找她老人家?”
管事一记眼刀飞过去,指着地上的妇人冷笑道:“她是谁啊?找徐太医?你怎么不带着她上长安找太医令去呢?亏你想得出来!”
徐太医可是他东家都邀请不来的人物。
这些泥腿子居然要找徐太医,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这时候,就看到围着的人忽然都激动地转过身去,几乎是异口同声地喊道:“徐太医!”
“徐神医,您真的来了!”
“是徐神医!这妇人有救了!”
管事愕然抬起头,真的看到了徐清麦正在一个小女孩儿的引导下从远处匆匆赶过来。
阿娟气喘吁吁,脸上泪水和汗水融在了一起:“太医,就是这里!”
她娘就躺在这里,带着伤,带着血。
“散开,散开。”赵阿眉已经有了经验,和侍女一起帮徐清麦与刘若贤维持秩序。那管事怔愣了一下,本来想去给徐清麦见礼,但看她专注的样子,也立刻加入了她们的行列。
徐清麦蹲下来,先观察了一下地上躺着的女人。
她似乎是被人用利器给捅了几刀,流了一地的血,但是应该是有人给她简单的包扎了一下。然后,地上有呕吐物。
“太医,是小的让人给她包扎的。”管事的眼色倒是很灵活,见她眼神停留在那些伤口上,立刻喊道,然后屁颠屁颠地赶了过去,“小的还让人去叫了大夫,不过现在还没来。”
徐清麦夸了一句:“做得不错。”
实际上,包扎得实在是很粗鲁很不怎么样。
“先止血吧。”她对刘若贤说道。
刘若贤点点头,解开那些布条重新扎,顺便查看一下伤口情况。徐清麦则换了个位置,试了试妇人的鼻息,然后摸了一下她的颈侧与脉搏。
“有呼吸有心跳,但都有些微弱。”
“腹部有好几处伤口,在肝胆区,要动手术。”刘若贤看得触目惊心,她不敢完全的解开那些布条来仔细看,只能先粗略的把那些还在流血的伤口给再包扎好,“而且需要马上手术,我怀疑会有脏器损伤。”
徐清麦脸色凝重,叫来管事:“你这儿有没有给我腾出个空房间……算了算了,有板车吗?来几个人,帮我把她抬到那边周家园子里去,路上小心点儿,别太颠簸。”
“行,马上来!”管事擦了把汗,立刻喊人去办了。
徐清麦问他:“这到底怎么回事?发生了什么?”
管事喊冤叫苦:“小的也是刚出来,也不知道啊!”
旁边围观的人喊了起来:“太医,我知道”
“我也看到了,是有个男的过来找她,应该是她男人,二话不说揪着她就打了几个耳光,拖着她要回家。”
另外一个人补充:“打得好凶咧,好像那妇人是从家里跑出来的,反正一阵拳打脚踢。”
“我刚想去劝一劝,结果那妇人应该是还手了,那男人就像是疯了一样,从怀里掏出一把刀子来,直接捅了她几刀。吓得我呀!”
阿娟脸色雪白:“是阿耶,是他找过来了……”
这会儿是吃午饭的时候,工坊里是包午饭的,吃点蒸饼什么的。阿娟母亲为了省钱,会偷偷的留一半给阿娟,两人分着吃。阿娟每天中午都会来工坊门口等着。
今天她也惯常来了这里,但一过来就看到阿娘倒在了地上,她扑过去。
母亲拉着她的手,似乎是说了一句什么,才晕了过去。
阿娟一开始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好在她是个有急智也有点胆子的小姑娘,听到旁边的人说求医,她忽然就想起来上午曾经在渡口见过的徐太医——她平日也没闲着,会去渡口替一家酒坊揽客,如果成功了便能得到一两文赏钱。
徐太医,阿娟来到东山渡的时候听过最多的故事就是关于徐太医以及周寺丞。东山渡的人简直视两人为在世菩萨。
徐太医一定可以救阿娘!
阿娟不知道从哪里的勇气,胡乱擦了把泪问清楚了徐太医住哪里,就拔腿往哪边跑。
她不知道徐太医会不会出手救阿娘,毕竟她们母女俩什么都没有。但阿娟知道,若是不试一试,或许今天她就要永远失去阿娘了。
所以,从头到尾,阿娟都没有看到阿娘是如何受伤如何倒下的,此时听了旁人的议论这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她白着脸:“是阿耶……是阿耶来了,是他杀了阿娘。”
这可以说是母女俩心中一直存在的噩梦,阿娟对现在的生活非常珍惜,但她经常会梦到阿耶从那片山林里出来,然后将她们俩母女捉回去,伴随着的是一顿顿毒打。
徐清麦凝眉看着几乎是一下子丢了神魂的小姑娘,将她揽到自己身边,拍了拍她以示安慰。
“这可是恶意伤人,去报告县衙了吗?”她对管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