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是太医博士。”徐清麦淡淡一笑。
杨中郎将深深觑了她一眼:“在下愿意听徐太医的派遣。”
徐清麦心中松了一口气,他愿意配合的话就最好了。
“我的建议是咱们今日先别回去了,万一真是疫病,咱们便成为了传播者。不如今晚先住在这儿。”徐清麦冷静道,“趁着这段时间,我正好也将情况再做确认。
“如果不是自然万事大吉,如果是,那就得要麻烦您再将消息带出去奏报给朝廷。”
评判是否疫病也是需要调查的,传染链条在哪里?他们的家人和日常接触者是不是也染上了?
杨中郎将本来心中还有些焦灼,见她的情绪平稳,整个人不由自主的也放松下来。
他手握住刀柄,颔首道:“明白了。徐太医放心,你们的安全可以交由我等。”
徐清麦顿首,轻声道:“杨将军也请放心。”
她从箱笼里给他掏出了两个一次性的口罩:“戴上吧,防传染。可以的话睡觉也不要取下来。”
他们几个医者原本戴着的是自制的口罩,但徐清麦觉得还是都换成后世的医用口罩比较好。里正看到他们的表情似乎严肃了不少,心里咯噔一声。
“肺痨有一定的传染性,村中可有空屋子?不如将他们先与其他人隔开吧?”徐清麦道。
这个时候的民众对于肺痨已经有了一定的认识,听到他们患的是这个,除了家人哭天喊地之外,其余人立刻隔开了几米远。但肺痨的传染性又没有那么高,所以他们也并不算是特别惊恐,聚在一起大声讨论起来:
“真是肺痨?这可不是啥好病。”
“那谁谁就是个病痨鬼,吃了几贴药不管用,最后还是死了,你们还记得吧?”
“记得,不就前年的事儿吗?他死的时候我去看过,咳血咳得哟!”
“不过,咋这么多人都得了肺痨?”
“他们几个之前都在一起待着,许是那时候染上的吧?”
听到徐清麦等人会在村中住下后,便更放下心来。
这次有太医在,应该能救得了吧?而且连太医都不害怕,那想来应该是没什么事的?
殊不知,如果是肺痨,徐清麦反倒没那么害怕,要是是别的什么传染性的摸不明白的病毒,那才是真正的大麻烦。
既然现在这事儿被定性为了肺痨,那接下来的事情就好处理了。先把患病的几个人和他们的家人给隔离开,然后依次给他们的家人做检查。
“有没有咳嗽?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
“有没有发热?”
妇人和小孩们虽然局促恐惧,但面对着里正和来自长安的太医,根本不敢撒谎,老老实实的一一回答了。
“没有,真没有!太医,民妇男人真的是肺痨吗?会不会死啊?”
“要是死了,我们娘几个可怎么活啊!”
问完,场上又是一阵哭声,闻者伤心,见者落泪。
徐清麦头都大了。
所幸,经过检查之后,这几个人的家人此刻看上去都挺好,并没有出现相关的病症。从日程来算,也不可能是还在潜伏期。
如果真是肺结核的话,按理来说最容易传染的会是朝夕相处的家人。至此,徐清麦松了一口气,是疫病的可能性又削弱了一层。
可既然不是疫病,为何偏偏好几个人在同一时间一起得了这病?
徐清麦陷入了深思。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鄠县的营帐里,负责的林医工给留在这里的护理生们也都安排了任务。大部分的人去县城寻访第一天的病人和采购补给,小部分的人留在了营地。
阿软和郭敏君负责照看阿黎。
“你不能一直躺在床上,得下来走走。”阿软正色对阿黎道,“一直躺着反倒是不利于伤口的。而且,也不利于排气,要排气后才能吃东西。”
这些都是她们在护理课上学到的东西,关于各种手术后病人如何护理。
阿黎算是她们所遇到的第一个实践的病人,因此大家十分看重。留守在营地的护理生们,除了男学生,女学生们几乎是轮着来照顾她。
阿黎从来没有这样被人重视过,不免有些受宠若惊。
不过,也并不用时时的守着,大部分时候留守在营地的护理生们还是在帮忙整理医案。
对于那些可以跟着太医们出去的医学生们,她们也不是不羡慕的。
“哎,还是医学生好。看看他们前几日,多威风。”有一位护理生感叹道,“那些百姓们都是来谢他们的,咱们吧,虽然说得好听,但其实就是个照看人的嘛。”
“人跟人本来就不一样,你比来比去干嘛?”阿软也在,不以为意的道,“做好自己的事情就行。”
说话的那小娘子撇了撇嘴,很想回一句,“你本来就是在徐太医府上伺候人的,自然觉得挺好咯”,而她也算是家学渊源,祖父和父亲都是当大夫,这个时候自然会觉得有些落差。
她虽然没说出来,但阿软也能明白她的想法。
她一向大喇喇,直接说道:“你要真想,现在退学,然后等到明年招考的时候再去考学徒试就好了,反正那边也是招女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