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徐清麦也不和她一起住,不高兴就不高兴吧。反正她每旬休沐时去那边转一圈,陪她吃个饭就行了,这个并不难。
她今日起这么早是因为护理培训班今天第一天上课。
第一节 课是她上。
在筹建“医学院”的时候,徐清麦给巢明提了许多建议,很多基本是照搬后世大学的。比如医学生们先放在一起学两年基础医学以及其他的一些人文知识,到了大三才分科,比如给每个班配一个专门的“带教”,相当于后世的辅导员,比如大课小课选修课等等。
大部分建议都被巢明和几位太医丞们采纳了,还夸赞她想得实在是周到,让徐清麦有点不好意思。
然后,由于新入学的医学生们不用学外科,徐清麦只需要给他们上一门“生理学”的主课,主要内容为人体基础知识,关于人体各器官系统的功能与调节机制——其实她很想把病理学也列进去,但想想还是作罢。首先是自己背不出课本,再有就是这些理论一抛出来,光是要与太医院以及杏林中人辩论以及确认恐怕都要好几年。
还不是时候。
医学生的教学,太医院有先例,老师也多,不用太头疼,而且也轮不到她来头疼。反倒是护理培训班,大家根本没有任何经验,于是就甩给了徐清麦来安排。
巢明:“反正是你提议要这个的,自然你负责。”
徐清麦:“……”
所以这几日晚上,她都在绞尽脑汁的回忆当时和护士阿姨姐姐们的聊天,回忆她们曾经透露过自己上过的课程,然后做了一个大致的课程计划。
最开始,先把认字量给提升起来,然后学一点人文知识和基础算术等,免得到时候理解能力和沟通能力不行。然后就是生理学、临床护理、药材课等等。
生理学自己授课,药材课找了一位药师来授课,而临床护理她打算直接到时候实操,在实习中摸索着进步。
徐清麦觉得,最后培养出来的可能是小半个现代护士与药童的结合体。
她到达悲田院教舍的时候,正好遇到了欧阳大夫与钱浏阳。他俩今日要对医学生们上第一堂课。
钱浏阳环视了一下四周,乐呵呵道:“这儿不错,看到这么多年轻人,感觉老夫自己都年轻了不少。”
他觉得这里比太医院可有意思多了。
朝气蓬勃。
聊了几句,徐清麦告别了两人,下了马朝着另一边的院子走去。整个医学院的教舍是拿之前一个空置的富商宅邸改的,医学生们和护理生们不在一个院子。
还没靠近,就听到教室中叽叽喳喳的聊天声。
她不由得怔住了,几乎是瞬间回到了自己的求学生涯。也是这样,在老师没有来之前和同学们在教室里打打闹闹,然后老师进来后立刻安静。
徐清麦推开门,教舍里的声音也在一刹那就消失,安静极了。
不同时空似乎在这一刻重叠在一起,她的嘴角忍不住绽开一个微笑。
真好啊,新的开始。
……
江南。
周自衡与孙思邈正待在玻璃作坊的后院,看着萨曼用长长的烧火棍将玻璃窑炉上的一扇小门打开。
橙红明亮的颜色让人瞬间闭眼,生怕要被晃瞎。滚滚的热浪通过这扇门扑腾而来,让人仿佛置身于盛夏正午。
周自衡不喜热,忍不住往后退了两步。孙思邈与刘神威恰恰相反,他们对炉火非常熟悉,和萨曼一样,一看这火焰颜色就知道温度应该是达到了。
“不错,不错。”萨曼搓了搓手,拿起一旁的铲子将早就配好的原料投入到了玻璃窑炉中。
周自衡喃喃自语:“接下来,见证奇迹的时刻要到了。”
萨曼嘿嘿笑道:“奇迹?的确是奇迹,不过要三四个时辰后才能看到了。”
到了下午,窑炉小门被打开,萨曼用一根空心铁棍伸进去,不停地搅动,待到他拿出来后,铁棍的一端已经裹上了一层厚厚的玻璃液。
萨曼擅长的便是吹玻璃。
那些橙红色的玻璃液在他的神奇手法下,变成了一样一样形状各异的玻璃器皿,有杯子、花瓶、碟子。
孙思邈啧啧称奇:“不过是几样石头和砂砾,就可以变成如此美丽的器物,真是奇妙。”
他痴迷于这个过程。
萨曼本以为自己做出来的这些东西会让自己的新东家赞叹不已,没想到他只是赞扬了一句之后就开始审视着这些美丽的东西,然后问道:
“颜色还是有点偏绿了,可以再白一点吗?不要有杂质的那种白,要透亮的那种白。”
萨曼皱起眉:“完全透明的白?那可一点都不好看!”
他看了看新东家的脸色,举起手:“您说了算。我看看再调整一下配方。孙道长,”他转向孙思邈,“您可要帮我!”
孙思邈一口答应下来:“没问题。”
他也正好在对这个感兴趣的时候,这几天都没碰麻沸散,全在和这些矿物打交道。
一个月后,周自衡看着摆在自己面前的可以与水晶媲美的花瓶,惊喜地扬起了眉:
“对,就是要这么白!那可以做成平板吗?”
萨曼:“……”
好气啊!做成平板有什么好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