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曾经有过的科举考试的繁琐,这一次的护理培训班考试十分简单,既不用去尚书省报备,也没有动用到礼部的场地。太医院在宫城与禁苑的交界处有一处炮制药材的园子,便直接把考试场地定在了这里。
“总共收到了五百多份的符合资格的报考登记。”负责去各个里坊登记报考信息的医工对徐清麦道。
徐清麦有些惊讶:“还挺多的。”
“原本没那么多的。”那医工喜滋滋地道,“正好遇上您的开颅手术,来报名的人一下子就多了起来。”
徐清麦失笑:“那恐怕有很大一部分都是来凑热闹的。”
“这一次是准备不充分。”那医工道,“等到很多人知道消息的时候都已经迟了。”
毕竟,有朝廷固定发饷,还包吃住,这样的活计谁不想要?他都没好意思提,这两天都还有人偷偷找到他将自家女眷的资料给塞进来。为此,他拿了不少好处。
徐清麦他们在后院忙着,而在园子的前面,郭敏君站在等待考试的人群中,一脸的忐忑,还有着浓重的焦虑不安。
她本来对自己还算是有信心——她年轻、长得也不错,认识几个字,比起告示上写的要求来说算得上是不错了。但今日来到这里,看了一圈同样来报名的人,郭敏君的心却坠入了谷底。
她们的穿着看上去是那样的得体,她们说起话来是那么的文雅,她甚至偶尔还听到有几个小娘子在讨论一些药材知识!郭敏君这才知道,原来很多来考试的都与太医院的人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她顿时对今天的考试失去了信心,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要让阿婆失望了……
郭敏君想起自己出门的时候邻居大婶那丝毫不掩饰自己恶意的眼神,只觉得自己头晕眼花,一串串的星星在自己的眼前飞闪。
阿软本来在旁边一脸好奇地张望,她第一次一个人来到这样的场合,觉得很有意思。还没看够呢就感觉自己身边的姑娘身体一软,就这样朝着地上倒了下去。
惊得她赶紧伸手扶住了她:“诶,诶,诶,小娘子你怎么了?”
园子里的这场喧闹很快就传到了后院,徐清麦大步走了出来:“怎么了?”
然后就正好看到阿软抱着一个虚弱非常的姑娘,一脸无助,周围还有一群姑娘围着,在那儿七嘴八舌地问。阿软看到她出来后就像是看到了救星:
“娘子!她晕过去了。”
“散散,都往边上散散,让徐太医过去。”
人群中响起了一阵嘀咕声,无数道透露着崇拜、惊讶的视线停留在徐清麦身上。
徐清麦看那小姑娘面黄肌瘦,并没有陷入到昏迷只是看上去很虚弱,便蹲下去问了她几个问题,看她意识还很清醒很快便反应过来她是发生了什么。
“你是不是有的时候会觉得双眼发黑?甚至还有些晕眩。”
郭敏君靠在阿软身上,怯怯地道:“的确会这样。徐太医,我是得了什么不治之症吗?”
“自然不是。”徐清麦从自己的袖袋里摸出一颗饴糖,“你只是有些低血糖,平时在身上多备一点糖,尤其是干活比较多的时候,然后准时准点吃饭就好了。”
郭敏君接过那颗糖,低声地向她道谢。
口腔里的甜味向四肢蔓延,仿佛真的给她带来了力气。
徐清麦有些怜惜,看这小姑娘就知道大概是平时摄入营养不够而导致的低血糖,而且看她身上的衣物已经被浆洗到发白,想必是家境很一般。
“你就在这儿好好的歇息一下吧。”徐清麦安慰了她一句,又将剩下的两颗饴糖塞给她之后就站起身想要走,没想到被人扯住了裙角。
“徐太医……”郭敏君急得快要哭出来,“我很快就会好了,还能参加考试。”
所以,能不要把她丢下来吗?
徐清麦愣了一下然后才明白这小姑娘以为自己是说让她好好休息别参加待会儿的考试了,失笑道:“你当然要参加考试,今日你能来到这里就代表你拥有了参加考试的资格。好好干!”
郭敏君被她这么一鼓励,热泪盈眶,猛地点头。
待到徐清麦离开后,旁边立刻爆发出了一阵讨论声。
“这位就是徐太医?给平阳长公主开颅的徐太医?佛祖在上,没想到她竟然这么年轻!”
“又年轻又厉害,简直是吾辈楷模。”
甚至有小娘子嫉妒地看向郭敏君:“她刚才对你好温柔,甚至还给了你一颗糖!”
郭敏君:……忽然觉得自己刚才的晕倒是好事是怎么回事?
一旁的阿软笑眯眯的安慰她:“别担心,你好好休息,到时候考上了自然就能经常看到徐太医了!”
阿软心里很是骄傲:我每天都能看到娘子!而且,娘子对我可好了!
两刻钟后,有医工从院子里出来,旁边的杂役敲了一下锣,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
那医工双手负于身后,昂首道:“汝等安静!站在原地不要动弹,也不要聚在一起,每个人都找个位置,招生考试即刻开始!”
大家依言,各自找位置站好,但眼里都闪过疑惑。
这要如何考?
心中想法刚闪过,便见一行太医院的杂役与医工下到了场中,开始站在她们面前,一个一个的检查。
郭敏君站在了原地,她刚又吃了一颗饴糖,现在胃里面暖和了一些,四肢也恢复了力气,只不过还是有些紧张。她小声问阿软:“这就已经开始考试了吗?”
阿软轻轻点头:“应该就是,反正他们说什么咱们就怎么做。”
很快,就有一位女医工走到了两人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