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家,别怕。”她温言道,又示意那位应该是老者孙子的青年扶住他,见老者终于情绪平静下来后,才将手中长长的金针刺入他的眼角。
那青年,也就是隔壁的药童看了后眼皮忍不住一跳,觉得自己的眼角都要痛起来。
他心惊胆战的问自家爷爷:“阿翁,你没事吧?不痛吧?”
那老者习惯性的想要摇头,被旁边的莫惊春眼疾手快的制住了他的脑袋:“别动!”
徐清麦刚才的心猛然一跳,现在才终于落回了原地。
“抱歉,抱歉。”药童赶紧道歉,脸色煞白。
“没事,先别和他说话。”
金针拨障术很快的,不过是几分钟。只是对于患者来说,这几分钟却非常漫长。
待老者终于可以开口说话后,他的眼睛已经重获新生,视力有了质的飞跃。
“我能看得清了……”他紧紧抓住孙子的手,“我能看得清了,阿四,你都长大了!”
徐清麦没再看祖孙俩的执手相看泪眼,这样的场景她见多了。她转过身去向刘若贤和莫惊春讲解刚才手术时的一些难点:“重要的是角度……你们要把所有的东西都好好记下来。我希望在三个月之内,你们可以自己成功的实施一例金针拨障术。”
待到她刷完分之后,她就打算把这类门诊小手术逐渐的转移给两个学生来做。外科手术本质上是一种技术,只有真正的自己去做了,才能进步。
看,是看不会的。
刘若贤有些忐忑:“三个月?”
徐清麦道:“别怕,到时候我肯定会看着,不会让你们乱来的。”
这边,祖孙俩已经恢复了平静,她又交代了一些事情,那个青年付完诊金便带着自家阿翁回去了。
徐清麦若有所思,不愧是长安城啊,即使是普通的市民家庭,拿出三百钱可能也就是咬咬牙的事情。若是换在农村和一些偏远的州县,即使是稍富裕一些的家庭,也未必舍得用三百钱为家中老人看病。
治好这一例,听到系统积分到账,她高兴的收拾好东西回家了。
虽然今天就一例,但也算是个好的开始。
徐清麦估计第二天人会多一些,但她没想到第二天庆仁堂面前直接排起了队。
掌柜看到她之后,脸上笑开了花:“徐大夫,这些人都在等您呐!”
虽然徐太医的诊金只分润给庆仁堂四分之一,但也架不住人多啊!而且,世人就爱凑热闹,看到这边人气旺,那自然也会想着要来这里瞅一瞅。人一多,不愁药材销量不涨。
最让他生气的是,今天他一过来就看到隔壁的几家药铺,也齐刷刷的推出了自己的“公告牌”,上面写着“本店有xx出售”之类的字眼。有一家主卖人参的药铺怕客商们不怎么识字,甚至还找人在公告牌上画了一支大大的人参!
徐清麦也没想到,自己突如其来的决定会掀起整个西市到东市放公告牌的浪潮。
当然,这是后话了。
此刻的钱家掌柜痛心疾首:他怎么就没举一反三想到这样的好办法,结果还让竞争对手抢了先!
他决定马上再去制作几个公告牌。
不过,当务之急是帮助徐太医维持一下这边的秩序。
有人高声问道:“听说昨天长寿坊的田老翁昨日在这里治好了眼睛,可是真的?”
掌柜没好气:“不是真的你今天会来这里?排队,都给我一个一个来!”
徐清麦坐在二楼诊室内,看着外面的人群露出了笑容。
这些都是她的积分啊!
长安城不愧是国际大都市!
这一天,徐清麦整整做了十二例的金针拨障术,还诊断出了两例沙眼一例飞蚊症,另外给一个疖肿的病患开了汤方,约定如果吃了一个疗程不见好转,那就再来给他动手术。
她和两个学生忙得中午连饭都顾不上吃,而系统不断提醒的积分到账,也让徐清麦心里笑开了怀。
当徐清麦在西市痛并快乐着的时候,周自衡正好写完了自己要上交的公文。
因为后世他家的种业集团经常要与政府部门打交道,他还学过一段时间的申论。众所周知,申论就是从古代的策论演变而来,因此他对于这样的公文也可以说是驾轻就熟了。
写完了,便直接起身去了中书令办公的正堂,打算交予那边的小吏,然后自己回廨舍歇一歇,再等个一个时辰也就散值回家了。
结果这次,恰巧赶着房玄龄和杜如晦也都在。
房玄龄直接召他入内,还有些惊讶:“就写完了?这才五天吧?”
周自衡:……失策!早知道应该做得再慢一点。
杜如晦好奇的问:“何事?”
房玄龄将事情缘由告诉他,杜如晦将周自衡上下打量了一番,语重心长的告诫:“贪快可不是什么好的习惯,很容易让你遗漏掉许多重要的细节。”
周自衡却不打算在这个时候自谦,他只是笑道:“还请杜尚书指正。”
言下之意,您先看,看了再说好不好。
杜如晦当然听懂了。不过他性情开明,并未生气,反倒觉得眼前这年轻人颇有些意思——年轻人嘛,没点性格,却也太无趣了。
他转身看向房玄龄,刚想把这折子要过来先看看,却发现自己的这位同僚兼老友正看得聚精会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