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清麦朦朦胧胧的睁开眼睛,她刚想要爬起来,脑子里忽然想起来,今天和明天她都不用去太医院,只需要去钱家的医铺坐堂就好了。
于是,她又眼睛一闭想要躺回去继续睡。
周自衡戳了戳她的脸:“别睡了,起来锻炼。”
徐清麦很不爽的卷着薄被子翻了个身,装死两分钟,但最终还是乖乖的爬了起来。
自己说过的事情就要做到。
洗漱完之后,睡意褪去,整个人又觉得神清气爽了。她亲了亲睡得和小猪一样香的周天涯,到院子里开始练习五禽戏。
孙道长的这套五禽戏的确是健体的好东西,一遍练下来都觉得浑身舒展了不少,久坐的肌肉酸疼和关节不适也消失了不少。
兰苑的院子小,跑不起来,她又不想跑到外边去让其他院子的人指指点点,便又多练了一遍,这才结束今日的晨练。
在她旁边的周自衡正在跟着薛大练习刀术,她津津有味的看了起来。
唐制的横刀刀身笔直而狭长,握在周自衡手上倒显出了几分优雅。
“郎君,刀往上撩的时候一定要记得是前臂外旋,手心向上,贴着身体右侧,以弧线撩出来……”
薛大兢兢业业,还自己演示了一番。
那把刀在他的手上明显凶狠了几分。
不过,周自衡又练习了几遍之后终于找到了一点感觉,看上去像模像样了。
“好!”徐清麦负责喝彩鼓掌。
待到两人都晨练完,又用湿毛巾擦了一下身体然后换上了外出的衣物,这才坐下来享受早餐。
今天的早餐是煎鸡蛋、热豆浆以及油条、肉饼,还有一串晶莹剔透煞是可爱的葡萄。自从汉朝张骞从西域带回来这种植物后,长安城外的一些田庄就开始以种葡萄为生,而且过得都还很不错。
不过,徐清麦尝了一下,没现代的好吃,酸味大过于甜味。
而且她讨厌一切需要剥皮吃的水果,因为会让她产生不停的想要洗手的想法。周自衡自然而然的把葡萄拿过来,剥了一小碟子放在桌上。
徐清麦便也自然而然的吃了几颗。
将一切看在眼底的薛嫂子已经见怪不怪了,这就是她家娘子与郎君的相处模式,她习惯了。
徐清麦将油条撕成一段段,泡在豆浆里,她从小就爱这种很平民的吃法。
薛嫂子笑道:“之前正房的婢女还来问,兰苑是在做什么食物,怎么这么香?郎君,可否将一些菜谱给他们传过去?”
小厨房虽然是她们自己用,但香气是挡不住的。尤其是煎炸东西的时候,香味尤其霸道,飘到正房那边去也不奇怪。
“可以,你看着办吧。”周自衡很无所谓。在江宁县的时候,就连外面酒楼的师傅他都愿意传授两招,更别说家里的人了。
他关心的是另外一件事:“布政坊那边的宅子,量完了吗?”
“今天可以量完。”薛嫂子连忙道,“修缮的匠人也已经找好了,是给将作监做事的,手艺很不错。”
“行。”周自衡颔首。
他打算今日从宫中回来的时候先去布政坊那边看一看,也该准备去定制家具了。他迫不及待的想要搬到新宅子去,兰苑实在太小了,跑步都跑不开。
用完了早膳,两人依然并肩出门,只是周自衡去中书省,而徐清麦要带着刘若贤与莫惊春去西市。
钱家的医铺就开在西市。
西市和东市一样,有着固定的开门时间,每日上午巳时,鼓响一百下之后,那几扇如同小城城门一般的里坊大门才会打开迎客。在这之前,所有的人都必须在外等待。
这也是为什么医铺大多数都开在居民里坊内——人生起病来可是不挑时辰的。
钱家这个比较特殊,因为它主要营生是卖药,诊堂只是顺手而为。他们在其他的里坊也有医铺。但徐清麦还是选择了这家,人流量大,估计会更方便她刷分。
在等待西市开门的间歇,她好奇的观察了一下和自己同样在等的人群,和东市相比,这边的胡人占比的确是高了很多。高鼻深目、棕发碧眼比比皆是。但大多数应该是来自于后世中亚和亚欧大陆交界那一块,现在叫波斯、吐火罗、拔那汗、大食、回鹘等等,金发蓝瞳的相貌还是很稀少。
而所谓的昆仑奴,其实就是南洋诸岛黝黑矮小的土著。
终于,等到了鼓响,西市的大门开启,众人很有秩序的陆续进入市场内,有金吾卫在旁边守着。
徐清麦这次顾不上好好去逛西市,直奔着钱家医铺的位置而去。
钱家医铺名为庆仁堂,位于药材街最开头的位置,上下两层,一看就实力雄厚。据说钱家在南北朝时就以贩卖药材而起家,不过那时候只是贩卖生药,自从家中子弟钱浏阳拜了巢元方为师后,便也开始涉及到熟药以及医铺的领域,从此真正跻身为杏林世家。
庆仁堂的掌柜早就在门口迎接。
“徐太医!”
他几乎是带一点谄媚的对徐清麦行礼,不仅仅因为她是太医,还因为她身为太医竟然愿意来这里坐堂。要知道,就连他们本家的钱太医,也基本上不会过来的,除非是偶尔遇到什么疑难杂症汇报上去可能他会觉得有意思来看看。
“掌柜无需多礼。”徐清麦客气的道,她开门见山,“那麻烦您带我去诊堂。”
钱家掌柜愣了一下,没想到这位年轻的女太医竟然如此高效,他不敢怠慢:“已经准备好了,您请跟我来。”
徐清麦在庆仁堂每旬两日的看诊生涯就这样开始了。
后来她才知道,其实钱家还想用她太医的身份作为招牌来打出名号,让庆仁堂一跃成为城中最牛的医铺,但是被钱浏阳严厉的制止了,让他们不得宣传徐清麦的太医身份。
掌柜的只能望宝山而兴叹。于是,徐清麦第一日坐堂,来看诊的人竟然并不多,堪称稀少。
还有人一看是女大夫坐堂,转身就走。
一个时辰里,她只看了两个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