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女孩显然也觉得十分美味,眼睛都瞪大了一圈,看得徐清麦忍俊不禁。
而周自衡吃着吃着就找到了一条商机:“等辣椒可以成规模种植的时候,可以开个做辣酱的作坊,把辣酱卖过来。”
现在那一小片辣椒地最多只能供应自家的吃用,剩下的都需要作为种子。
说到种子,东市是有专门的种子行的,周自衡决定带大家去看看,徐清麦自然没意见。而剩下的人第一次来,看什么都新鲜,去哪儿都行。
薛嫂子走在后面对阿软道:“别人家的娘子都是去看个金银行,布行,咱们家郎君和娘子倒好,先就奔着种子行去了。”
阿软悄悄的道:“我猜看完种子行,接下来会去药材行。”
薛嫂子终归是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东市的种子行规模并不算太大,占据了一条小街,而相邻的大街则是米面行的地盘。几十家店铺开在一条街上,卖的还都是类似的东西,让杨思鲁看了啧啧称奇。
“还是有点区别的,”周自衡道,“除了一些常见的,每一家的货都不一样。”
这家专卖越州的特色作物种子,那家专卖幽州的种子,每一家都有自己独特的货源渠道,甚至是每一家的背后都站着各地的世家豪族。而在胡商更多的西市,这样的划分就更加的明显。
在东西市,每一个行当又都有自己的行会,会推选出来行首。这种行会俨然就是一个个小小的帮派,于是,就形成了一张错综复杂的关系网。
可以说,这里的复杂程度不比朝廷低,周自衡越看便越觉得有意思。
“北方还是吃麦和吃粟的多啊。”杨思鲁的感叹将他拉了回来,“大部分都是卖麦种的,卖稻种的少。”
“水土所限,关中陇西河东都的确更适合种麦。”周自衡道。
杨思鲁好奇的问他:“寺丞可懂种麦?”
“不如水稻熟悉。不过一些基础的知识也略懂得一二。”他后世和水稻项目打交道更多,但小麦毕竟也是最主要的粮食作物之一,他也接触过不少。
周自衡在种子行花了不少的钱,看到新鲜的稀奇的种子就想要买过来种一种,看看和后世有什么区别。原本种子行的掌柜们都不是很想要来搭理他——来这儿逛的大多数都是各大府上田庄上的管事与采买,像他们这样穿着体面带着仆佣的一看就是贵人,大概率是误入或者来看热闹,掌柜们笃定了他不会买。
却没想到,这是个大客!
周自衡尝试着问:“有棉花吗?”
掌柜:“棉花为何物?”
周自衡形容了一下,掌柜摇摇头:“既然贵人知道它生在高昌,那不妨去西市找一找。”
周自衡又问:“那玉米呢?红薯呢?南瓜?”
掌柜:……贵人你是来找茬的吗?
“送到兴道坊的周宅。”随喜麻溜儿的记下了周自衡买了些什么,然后给了定金,又给了地址。显然这样的事情他以前没少做。
“行嘞!”掌柜忘记刚才说周自衡找茬的话,笑得满脸开花,“周郎君慢走。”
随喜差点忍不住对他说一声,要叫周寺丞。
算了算了,郎君说了要低调一点。他的心中飘了飘,想着下次再来留地址的时候,或许就要换成新地址了,到时候应该说补阙府上还是县男府上呢?
随喜的心里美滋滋。
不出阿软所料,逛完了种子行和米面行,徐清麦抬脚就去了药材行。
药材行的占地面积也很大,几乎赶得上米面行了。徐清麦数了数,大概能有五十六家店铺,规模宏大。不过,只有药材行,除了几家大店之外,并没有设坐堂大夫。
徐清麦一想就明白,这里的药材行有点像是后世的批发市场,为长安城内和附近县城的医铺提供药材。而有坐堂大夫出诊的医铺一般都开在有百姓居住的里坊内。
她问了好几家有没有曼陀罗花,但得到的回答都是没有。
“那是天竺来的舶来品,”有掌柜告诉她,“贵人您得去西市那边,那边有。”
徐清麦和周自衡对望一眼——懂了,奢侈品来东市买,进口货去西市找。
她倒没有像周自衡一样狂买药材,只是选了几样少见的打算到时候给孙思邈寄过去。
一行人逛累了,便去了旁边的食肆一条街,找了家店准备好好坐下来吃个饭。这边的食肆都装修高档,显然迎接的也都是来自附近里坊的贵客们。
周自衡凭着周纯的记忆,选了一家印象中味道还不错的,没想到一进门,那小二就认出他来了。
“十三郎君!您可是好久没来了!”他又看到跟着周自衡后面的一行人,“是单独给您一个雅间还是?裴郎君和史郎君他们也在二楼。”
周自衡:……很好,遇到熟人了。
他微笑道:“给我一个雅间就好,我们人多。”
“好嘞,那您随我来。”小二恭敬的带他们上楼。
待到落座之后,徐清麦揶揄他:“十三郎君果然是交游广阔啊,吃个饭都能遇到熟人。”
周自衡摸了摸鼻子,和她悄声说:“这裴郎君应该是司空裴寂的孙子,我和他以往的确是认识,但也只是泛泛之交,并不是很熟。不过那位史郎君,倒是挺熟的。”
他脸上露出一丝讽刺之意:“只是后来我被赶到江南,就立刻变得不熟了,再无往来。”
周纯去江南的时候,来送他的朋友寥寥无几,显然都局限于狐朋狗友的范畴。
徐清麦点了点头,明白了他的意思。
可惜,他们想要清净,别人却不想让他们清净。
不多会儿,雅间的房门就被敲开了,有仆佣过来相请:“十三郎君,我们裴郎君听闻十三郎君回到长安,想请您过去喝杯水酒。”
周自衡淡淡道:“今日我与家人一道,并不方便,还请替我谢过你们郎君的好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