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清麦看到他这模样,脸色一下变得煞白:“怎么了?是不是小娘子在家中出了事?”
“小娘子无事。”薛大喘了喘气,这才接着说:“是家中……家中来了内侍!说是从长安城中来,带来了太子殿下的旨意!”
周自衡和徐清麦对望一眼,都在对方的眼中看到了震惊:!!!
怎么来得这么快?!
江宁城中,周宅。
内侍笑眯眯的将李世民的手书交予周自衡:“周郎君,太子殿下希望你与徐娘子能尽快启程,回到长安。”
周自衡谢过之后,接了手书。上面的字龙飞凤舞,最底下的确是盖着东宫的大印。而且护卫着内侍而来的还有几名威风凛凛的玄甲军,这肯定不是假的!
他和徐清麦都有些恍惚。
周自衡是纳闷怎么来得那么快,而徐清麦则纳闷李世民什么时候知道了她?为何要单独提到她?
不过现在也不是追问这个的时候,周自衡恭谨的应下,表示自己很快就会启程。
内侍又补上一句:“太子殿下还说了,你那寒玉浆不错,多带上几坛。”
这下,周自衡是彻底的懵了:“寒玉浆?”
“就是你送予宗正卿的酒,太子殿下已经亲自为其命名为寒玉浆。”内侍笑道,“这可是无上的荣耀。”
周自衡这才恍然大悟,根源难道是出在这里吗?
他朝着长安的方向拜谢,心里则嘀咕,本来还想要给它取名为五粮液的,这下没机会了。
不管两人心中有多少疑问,在安顿好内侍与几位玄甲军之后,便开始收拾行囊准备前往长安。
几天后,周自衡与徐清麦在亲友们的目送下登上了前往江都的船,他们将在江都换船,一路北上。
李崇义叹了口气:“没想到反倒是你先回长安了。”
周自衡微笑:“说不定很快就回来了。”
李崇义振奋起精神,重重的拍了一下他的肩头:“等到时候,必让你看到一个新的全是砖瓦房的江宁县!”
另一边,刘若贤和徐清麦也在与大家告别。
“要听你师父的话,知道吗?”
“知道了,知道了,娘,你就放心吧。”
徐清麦也在不放心的嘱咐孙思邈:“您平时试药的时候可千万别再自己喝了,还有,慢慢来,别搞得太累。”
她像是叮嘱自己的长辈一般,然后惆怅的叹了口气:“您要是和我一起去长安就好了。”
孙思邈无奈的挥了挥手:“知道了,知道了。四娘不必惆怅,时光如白驹过隙,说不定用不了多久就又能重逢了。你到了长安后,记得去找钱浏阳,我在长安还有几位老友……”
他也叮嘱得很细,徐清麦鼻子一酸,差点要落下泪来。
孙思邈的嘱咐,她一一应下,又看向刘神威:“刘师兄,就要劳烦您照顾好道长了。”
刘神威敏锐的察觉到她说的不是刘道长,而是刘师兄,不免露出笑容:“你就放心吧,有我在。”
周自衡朝着大家拱手:“诸位,送君千里,终须一别。诸位回去罢!说不定年前,我们就会回来了。”
大家纷纷折柳相赠,然后看着他们登上船。
船头劈开波浪,将岸边多情如丝的垂柳甩到身后,奋力朝着自己的目的地前进,不多时就变成了天边的一处小黑点。
岸上的人伫立许久,直到此时才逐渐的散去。
不远处,传来悠扬婉转的琵琶声,有歌女正在低声吟唱:
“看这一江春水,看这清溪桃花,看这如黛青山,这江南美景,怎比得上金碧辉煌的长安……”1
第80章
长安城。
礼部侍郎,哦不,原礼部侍郎周礼的宅第,大门紧闭。一到酉时,附近的府邸中都燃起了灯烛,灯火通明,还时常有丝竹之声传来,十分热闹,但周家却是一片死气沉沉,寂静无声。
不过,还在两个月前,周家并不是这样的。那会儿,他们府中也是人来人往,车水马龙,经常饮宴到后半夜甚至是凌晨,和现在相比可说是天壤之别。
直到玄武门之变后,太子与齐王党噤若寒蝉,从此夹着尾巴做人,再也不敢做这样高调的事情,生怕被兴义宫注意到。但没用,周家在安静了一个月之后,家中的顶梁柱周礼就被削去了礼部侍郎的职位。然后调去了光禄寺,担任光禄少卿。
礼部侍郎是正四品下,而光禄少卿是从四品上。而且光禄寺听着清贵,却无实权。
这等于狠狠地往周家脸上甩了一个巴掌,告诉所有人他们恩宠不再。
不过,据说周礼在接到旨意时,整个人几乎五体投地,感激涕零。毕竟,他还以为他要步自己那位亲家的后尘,死在玄甲军的剑下。
自此,他更加闭紧大门,不再出门应酬交际,晚上连灯烛都没让点太多,所有的子弟们都约束在家,不许再去外面胡闹,力求让周家在依然还有着稍许动荡的长安城中隐匿下去。
不过,他的姬妾却开始不爽了。
“不能出门就算了,怎么连在家听听戏都不行了?”一位颇为受宠的年轻姬妾扯着他的袖子撒娇道,“最近平康坊那家戏班又排了新的《采桑子》,郎君,您就邀他们来家中演一趟嘛!”
她用年轻的身体贴上周礼的胳膊,扭了几次,以往这一招可以说是无往不利,但没想到这一次迎接自己的却是一记响亮的耳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