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和同伴感慨:“难怪都说赌坊勿进,进了难出。不过是这样一个小小的盘口都能让人失了理智,何况那些成百上千文的赌局呢。以后,还是要离赌坊远一点。”
“愿你我共勉。”同伴举起酒壶,“来,喝酒,还是喝酒爽快!”
二楼雅室内。
李崇义也拿到了自己的赢钱,本应该高兴的,但听着属下的汇报后身上的气压却越来越低,越来越低。
他脸色一沉:“此事必有人在其中兴风作浪,给我查!我看他们是活腻歪了。”
煽动民众闹事,这手法就不是一般人敢碰的。
之前的叛军大部分已经投降,还剩下部分或被一些别有用心的地方豪强甚至世家窝藏,或直接进入到了江南遍地的水泽中成为了水匪,继续祸害地方。这一年多,李崇义做的就是在四处搜查叛军和剿匪的活儿。
这一次,他在这里嗅到了熟悉的味道。
“带头的那几位,一个也不能放过!”李崇义对下属下命令道,“我倒要看看幕后是谁指使!”
“是!已经安排下去了。”
李崇义看了一眼窗外,恨恨的道:“这江宁县的县令我看他是不想当了,城里出现这么大的事,居然还能纹丝不动!他是眼瞎了不成!”
等回去后,他一定要在父亲面前参他一本!如此废物,要来何用?
“不过,”李崇义掂了掂自己赢来的钱,脸上终于露出点笑容,“没想到江宁县中竟然有神医!这一趟也算是不虚此行。”
开腹取肠啊,即使是在长安洛阳也没见过有这般本事的大夫!回到石头城后将这件事情呈报上去,想必自己偷溜出来喝酒就不会被父亲责骂了吧?
李崇义的心情转阴为晴。
下属问道:“少将军可要去见一见这王树和徐神医?”
李崇义摆了摆手:“今日天色已晚,先回石头城罢。下次总有机会再来。”
“走!”
他直接吹了个响哨,翻窗跳到窗外停着的骏马之上,驭马扬长而去,留下随从无奈的赶紧下楼结账,然后追了出去。
“您等等啊——!”
……
知春堂内。
周自衡对着姗姗来迟的衙役,从头到尾没给他们一个好脸色,脸黑得可以去演包公:“你们的速度可真够快,江宁县有诸位守护,大家想必都安心得很呐!”
领着衙役们来的正是之前想要交好徐清麦的县衙小吏,自知理亏,只能默默的受着他的阴阳怪气。
周自衡也懒得和他们纠缠,挥挥手表示这边已经不需要他们了,不过在衙役走之前,他让杨思鲁把关了起来的王林给提了出来。
“诸位如果想要不被事后追责,不妨好好审一下这个人。”周自衡淡淡道,“在下怀疑他与幕后主使者勾结,前来寻事。”
小吏闻言后立刻让手下押走不断在喊冤的王林,对周自衡行了一礼。
“多谢周录事。”
回县衙的路上,几位衙役还忿忿不平:“不过就是位九品的录事,也如此大的架子。就连县令和县尉,都对咱们客客气气的。”
“快给我闭嘴!”小吏喝道,“看来是以前对你们太纵容了,也敢在背后嚼贵人的舌根!”
衙役们讷讷不敢言。
小吏看了看已经逐渐被暮色笼罩的天空,心中也飘过一丝阴翳,这次县令和县尉怕是要惹上些麻烦了。
他想起自己刚在知春堂见到的陆氏子弟以及车马行的那位北边豪商,也不由得感慨周十三郎这位原本在江宁县籍籍无名的九品小官似乎一下子就变得人脉通达了。
果然是从长安来的俊才,不能小瞧了。
回到县衙关好王林,只是简单的审讯了几句,这无赖就如倒豆子一般把楚巫嘱咐他办的事情给倒了个一干二净。小吏听得暗暗惊心,心道,楚巫这次可真是踢到了铁板上。
正在他准备去向县尉汇报的时候,一个衙役急匆匆的过来附在他耳边说了几句。
小吏惊讶之极:“当真?”
“当真?说是往西门出去的,刚出发。”衙役道,他小心翼翼的问,“城防军出动,不知是不是和今天的事情有关?”
“当然有关!”小吏没好气的道,“不然怎么会这么巧。而且,动用你的脑瓜子想想,西门外住着谁?”
衙役:“……楚巫!”
小吏点点头:“居然惊动了那头……”
衙役有些惊慌:“那咱们……”
小吏打断他:“咱们和楚巫有关系吗?之前不过只是执行上头命令而已,明白了吗?而且,咱们做什么了吗?难不成单纯有来往也是罪过了?闭好你的嘴巴。”
衙役明白了,如捣蒜一般的狂点头。
他推开门,门外的风忽地卷进来,将案上的卷宗吹得呼啦啦的响。
小吏看向城西门的方向,仿佛看到城防军正朝着城外楚巫的宅子扑去。
他打了个哆嗦。
他一直都有预感,楚巫会栽在那位徐娘子身上,只是没想到,这一天竟然来得这么快而且这么突然!
楚巫自己也没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