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祺看向韩玉珠,沉声问道:“昨天你醉酒之后的事,可还记得?”
往常宗祺过来,韩玉珠便眉飞色舞,可今天却是神情落寞,听到宗祺问她昨天的事,她的目光闪烁着不敢与宗祺对视,嘴里说道:“我喝多了,什么都不记得。”
宗祺一看,便知道她在说谎。
当着韩夫人,宗祺不好追问,便又和韩夫人寒暄几句,便告辞离去。
看着他离开的背影,韩玉珠长舒了一口气,如释重负。
宗祺回到家,徐奎已经在等着他了。
“不好了,那名小二已经死了。”
徐奎去了昨天的那家小酒馆,却见掌柜的骂骂咧咧,一问才知那名小二没有请假就不来上工了,徐奎便按照掌柜说的地址,找到小二家里。
小二住在一个大杂院里,那里住着十几户人家,小二租住了一个小房间,房门紧闭,徐奎敲了半天无人开门,便一脚将门踹开,却见那小二吊在房梁上,尸体都硬了。
房东去报了官,小二的尸体被衙门带走,徐奎便回来报信。
宗祺闻言,联想到昨天钟意找他的事,转身便去了锦衣卫衙门。
刚巧钟意正要出去,两人在衙门前遇到,宗祺把韩玉珠和那名小二的事全都说了,钟意微微眯起眼睛。
韩玉珠并非寻常女眷,她的父亲是漕帮前任帮主,而现任帮主宗淇是她的义兄。
苏程的案子剑指西北,而这个案子和漕帮脱不了关系。
现在又扯出人命,那个小二分明是被灭口的,他见过那名婆子。
钟意对宗祺说道:“还是那句话,三个月内你哪里也不许去,我要找你时,你能马上出现。”
此时,何苒正在皇宫里,今天是初一,每个月的初一十五,她都会和周坚一起用膳。
周坚像往常一样,拿出自己最近写的文章给她看,像个等待夸奖的孩子一般,满怀期待地看着她。
若还是当年那个瘦弱可人的小郎君,倒也有几分惹人怜爱,可是眼前是个油腻的胖子,连带着那副自以为纯真可爱的表情,足能让人没了食欲。
何苒像往常一样,夸奖了几句,周坚便像是得到了天大的好处,激动不已,夸张又做作。
何苒语气淡淡:“昭王是喜欢冯才人吗?”
还沉浸在自我表演之中的周坚,忽然听到“冯才人”三个字,惊讶地张大了嘴巴,好一会儿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姐姐为何会这样问?”
何苒微笑:“冯才人有了身孕,这是昭王的骨肉吧?”
周坚吓了一跳,怀孕,冯才人怀孕了?
他已经一个月没有见到冯才人了,自从高才被发落之后,他便小心翼翼,还是一个多月前和冯才人匆匆见了一面,再后来,冯才人在“老地方”留了暗号,他都装作没有看到
何苒太厉害了,杀死一个人就像捻死一只蚂蚁,高才说死就死了。
高才死后,何苒还让元英特意来告诉他,说是高才净身之后活活疼死的。
他毛骨悚然,何苒不但杀了高才,还让高才死无全尸。
高才本名冯令财,他是冯才人的堂弟,何苒说杀就把他给杀了。
冯才人哭得死去活来,他哄了好久才哄好。
想到高才之死,周坚的心便揪了起来。
这一刻,他恨上了冯才人,她不是说她早年小产伤了身子,怀不上孩子了吗?
她骗了他!
她明明能怀孕,却骗他说不能怀,这不是骗他又是什么?
自从春旺被他推进湖里“淹死”,宫里便没有真正的男人了,全都是阉人,侍卫们不能进后宫,就连给他教书的两位先生也都是白天过来,而且每次都由元英陪着一起过来,只在宫里待一个时辰,他想把他们推出来背黑锅都不行。
周坚咬咬牙,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偷偷抬眼去看何苒,见何苒面无表情,连个眼角子都没给他。
周坚跪行向前,抓住何苒的袍角,泪如雨下:“姐姐救救我吧,是冯才人耐不住深宫寂寞,屡屡勾引我,她比我年长许多,我根本不懂男女之事,被她给骗了,真的,姐姐,你要信我啊!”
周坚哭得不能自己,小梨上前一步,掰开他的手,把何苒的袍角从他手里拽出来:“昭王爷请自重,男女有别,请昭王爷退后三步!”
周坚纹丝不动,他是昭王,是未来的皇帝,区区贱婢,竟然还敢喝斥他。
见他不动,小梨刷的一声抽出长剑,剑尖指向周坚咽喉:“请昭王爷退后三步!”
剑气如虹,寒光闪闪,周坚再次仰头看向何苒,何苒的脸上看不出悲喜,却令周坚心生畏惧。
他咬咬牙,一点点向后挪动,而那剑尖如影随形,直到他挪到令小梨满意的位置,这才收回长剑。
周坚的里衣已经湿透。
只听何苒冷冷说道:“你不懂男女之事,可是却懂得让冯才人的妹夫拿出大笔钱财,为你买凶杀人?”
周坚惊愕地瞪大了眼睛,何苒的声音还在继续:“让你失望了,冯兆炎已经落网,他全都招认了。
他贪赃枉法,恶贯满盈,当时兵荒马乱,所谓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冯兆炎不敢远走高飞,就藏在通州的一处宅子里,而高才是冯家的外室子,他被冯家主母嫌弃,小小年纪便离乡背井,恰好也在通州。
冯兆炎的小妾冯翦翦是冯才人的庶妹,冯兆炎带着她一起逃走,冯翦翦认识高才,他们一拍即合,通过冯翦翦找到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