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夫人倒抽一口冷气,说道:“那他会不会怪罪到咱们头上?”
何江轻蔑地看她一眼:“真是头发长见识短,这种事怎能让他知道?还有你,一定要严防死守,确保此事不能传扬出去。”
“我当然不会传出去,可是这事也不能一直瞒着王爷吧,毕竟他才是一城之主,而且,那位满太后之所以会派人来见王妃,也是因为王妃是他的妻子啊。”何夫人仍然忐忑。
“你以为满太后的那封书信为何是写给王妃,而不是写给王爷的?”何江问道。
何夫人摇摇头,她也觉得奇怪,莫非是因为王妃也是女子,女子之间容易沟通?
何江说道:“那是因为王妃的身份,先是何氏女,再是武家妇。”
何夫人怔住:“何氏女?你说的是何苒的妹妹?”
何江:“当然是何苒的妹妹,总不会是因为她是咱家的女儿吧。”
何夫人还是不明白:“可是何苒不认她啊,再说,她现在是王妃,王妃的身份不高贵吗?”
何江冷笑:“你以为若是没有外援,她这个王妃能做多久?”
何夫人吓了一跳:“你是说,咱们会败?”
何江像看傻子一样看着她,缓缓说道:“你可知道大将军已经让武驹逃走了吗?你可知道王妃不但派人追杀武驹,她还派了一队人马,将王府私库里的财宝全都运走了吗?”
何夫人以为自己听错了,好半天才缓过神来,讷讷道:“王妃想逃?那咱们呢,咱们怎么办?”
何夫人忽然想起了自己的儿女,她顿时明白了:“你把阿标派去哪里了?”
阿标是他们的长子。
“派去哪里?当然是让他离开这个是非之地了,对了,我把咱们这些年的家底,拿出一半换成了金子,全都让他带走了。”
何江声音冷冷,何夫人如坠冰窟。
她这个王妃之母的位子还没有坐热呢,怎么就要逃亡了?
何江懒得向她解释,后宅妇人哪里懂得这些?
次日一早,何江便到了那处宅子,见到了忽儿哈。
从宅子里出来,何江便去了王府,他是王妃的父亲,可以正大光明见到女儿。
这时他才知道,武骥已经两天一夜没有回来了。
此时的武骥正在军中,军队里有很多士兵病倒,腹泻不止,严重的高烧不退,而且,发病的士兵越来越多,而斥侯刚刚送来情报,何大力军队卷土重来,大军向咸阳而来。
武骥让人将西安和咸阳所有的大夫全都抓到了军营里,可即使如此,病情仍然没有得到缓解。
今天早上,一名士兵死亡。
武骥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他想起当年在晋阳的见闻,有一年他去晋阳,恰好何苒在招募军医和医工。
那时他还好奇,不知道军医和医工有什么区别,还是何苒身边的小梨姑娘向他解释,军医是大夫,医工是协助大夫的。
当时,恰好有一个稳婆来应征,他看着有趣,觉得何苒挺有意思的,竟然连三姑六婆都要招揽。
但,他也只是觉得有趣而已,并没有放在心上。
他为何没有放在心上?
这已经是几年前的事了,他甚至已经忘记了。
而现在,他想起来了,他为何直到现在才想起来?
武骥对副将说道:“把那些大夫全都留在军营里,不许他们回家,对了,派人去找稳婆,能找到多少就找多少,全都带过来,除了稳婆,还有药铺的伙计,但凡是懂点医术的,全都带过来!”
第392章 花开荼靡
送走何江,何淑婷临窗而坐,望着院中烈日下打蔫的花草,心中忽然涌上无限悲哀。
这些花,正在盛时,却生不逢时,盛开在炎炎夏日,还没来得及展现华美姿容,便在阳光下颓糜败落。
亦如这乱世中的女子。
亦如她。
何淑婷自嘲一笑,她从不认为自己低人一等,可是却从小便要屈于人下。
小时候,她一直想不明白,为何自己才是母亲的亲生女儿,可为何母亲眼里却没有她?
做为龙凤胎中的妹妹,她从出生起便比不上做为嫡长子的哥哥何书铭,男女有别,父母都会偏袒儿子,她虽然不甘,可也无能为力。
但是何淑媛却死死地压在她的头上,只要有何淑媛在的地方,她都是隐形人。
她不明白母亲为何会对继女超过亲生女儿,她不明白。
哪怕后来何淑媛的身份被揭穿,根本就是不是何家女,可在母亲心中,何淑媛才是最疼爱的女儿。
直到那日,那些捞尸人上门讨债,父母躲在书房里商议,而她的丫鬟当时就在书房的后窗下,听到了他们的对话,母亲说她给父亲生了四个儿女,而父亲吓得捂住她的嘴,何淑媛的确不是劳氏生的女儿,她是母亲在没有成亲前与父亲生下的奸生女。
而那天她的丫鬟之所以会站在父亲书房的后窗下,是为了确定一件事,父亲书房后面那片绿树遮掩下,原本有一道围墙,但不知何时那道围墙被拆掉了,有一条小路直通侧门。
从那道侧门出去,走不多远,便是父亲的外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