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刚刚母亲一口一个“贱人”,武骥心中愧疚,将怀中玉人搂得更紧。
武夫人稍作休息,缓过劲来,便又来找何淑婷的麻烦。
今天她必须要把带走何淑婷,不能再让这个女人留在儿子身边。
许久未见,武骥令她感到陌生,她的儿子以前从来不会这样和她说话,她从儿子的眼中看到了斥责,是的,她的儿子在斥责她!
武夫人恨不能把何淑婷撕成碎片!
她再次找过来时,看到的就是武骥小心翼翼地把何淑婷扶到椅子上,就像是扶着一件宝物。
“贱人!”武夫人怒道,“来人,把这个贱人拿下!”
武骥挡在何淑婷前面,将冲上来的两名武婢踢飞,他双目赤红,怒视着武夫人:“娘,您要带走淑婷,那就先杀了我!”
武夫人大怒,从一名武婢身上抽出佩剑,便击了过去。
武骥挺身而上,那一剑便刺在了武骥肩头。
何淑婷发出一声惊呼,扑了上来,武骥强忍疼痛,伸手轻抚她的秀发,柔声说道:“乖,别害怕,我没事。”
武夫人的身子晃了晃,握剑的手软软垂下,仰面朝天倒了下去。
武夫人中风了。
何淑婷在病榻前衣不解带地服侍,两天后,武夫人的病情终于稳定下来,看到何淑婷,武夫人嘴唇抖动,好一会儿才能发出声音:“走,走!”
武骥望着憔悴的何淑婷,心疼不已,母亲真是越来越不可理喻了,这两天多亏淑婷照顾,她才能渐渐好起来,没想到,刚能开口,就又对淑婷口出恶言。
武骥吩咐丫鬟婆子好生伺候,便带着何淑婷离去。
说来也是何夫人来得不巧,就在几天前,武骥刚刚知道一个好消息,何淑婷有了身孕。
这是他和淑婷的骨肉,是他们的第一个孩子,武骥非常高兴,恨不能把天上的星星摘下来送给何淑婷。
何夫人非要在这个时候把何淑婷抓走宰了送给何苒,武骥拼了性命也要护着她。
派出去的探子回来,何大力的军队目前驻扎在运城。
运城距咸阳还有五六百里。
何淑婷柳眉微蹙:“何大力被称为亲卫将军,大姐南下都没有带上他,现在却让来到运城,看来,大姐所图不小。”
武骥曾与苒军一起作战,他与何大力在一起喝过酒,打过仗,对何大力非常熟悉。
“除了何大力,何苒还调动了符燕升,与符燕升相比,何大力不足为惧。”
何淑婷当然知道符燕升。
她曾在晋阳住过两年,那时苒军的对手是晋军,符燕升便是晋军主帅。
她叹了口气:“还是大姐有办法,连符燕升这样的大将也归顺于她,骥哥,我了解大姐,她把自己的东西看得很重,当年我娘从惊鸿楼支了二千两银子,还是拿着她给的印信,只不过是因为她在京城,没能提前告诉她而已,她便勃然大怒,将我娘、舅父连同两位叔父,一起送进大牢,我娘也是因为这件事,被逐出家门,生死未卜的。”
话未说完,何淑婷已是泪如雨下。
武骥还是第一次听说这件事,区区二千两银子,别说是现在的何苒,就是以前的何苒也不会放在眼中,毕竟,何苒小小年纪便从何惊鸿手中继承了惊鸿楼。
二千两,恐怕只是其中一家惊鸿楼一天的流水。
可何苒却不依不饶,把一堆亲人送进大牢。
继母继舅也就罢了,可是其中还有何二老爷何三老爷,那可是何苒的亲叔父!
“何苒,太狠了。不过,自古以来,凡成大事者,无一不是心狠手辣,何苒做事狠绝,但她对百姓却还不错,晋地如今安居乐业,已经鲜少看到晋地的逃难百姓了。”
以前往年晋地、豫地都有大批百姓逃到西安和咸阳,最近这两三年,在西安街头,确实看不到操着这两地口音的流民了。
何淑婷从武骥的语气里听出了欣赏,心里忍不住涌上一股醋意。
武骥曾经和她说过,武东明一直想与何苒联姻,在结盟的基础上再多加一层保护。
何淑婷的脑海中闪过陆臻的身影,那个连正眼都懒得给她的少年。
陆臻与何苒订过亲,这么多年为何苒出生入死,何苒却至今也没有和他成亲。
凭什么?
何淑婷声音轻柔:“大姐现在什么都有了,放眼长江以北,除了西北一路,全都是大姐的了。”
武骥一怔,是啊,现在整个北方,除了武氏占踞的地盘,其他地方尽归何苒。
“我以为她现在的重心是在南方。”
何淑婷说道:“南方?当然,南方有后周小朝廷,有汉国,有那些夷人,还有周沧岳,这么多难啃的硬骨头,没有十几二十年,怕是啃不完吧。”
武骥听出了她的话外之音,放眼望去,南方都是劲敌,然而北方却只有武氏一家。
“你是说,何苒知难而退,要统一北方?”
何淑婷苦笑:“骥哥,其实有没有惊鸿楼的事,大姐都会调兵过来,你说是不是?”
武骥点点头:“的确如此,即使没有惊鸿楼的那件事,何苒仍然会调兵谴将,不一定是真打,主要还是震慑,如我爹,不就已经惧怕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