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这活不好干啊,不但辛苦,而且还危险。”老黄关切地说道。
“可不是嘛,别人还能在真定府歇上一晚,咱们却要一路奔波换马不换人,同人不同命,没办法啊。”
官兵牵过老黄给他们准备的马,看了看,问道:“这马都喂过了吧?”
“喂过了,放心吧。”老黄虽然只是马倌,但他勤勤恳恳,做事从不马虎。
驿兵翻身上马,向着平山卫的方向疾驰而去。
老黄牵着驿兵换下来的马去喂草料,他找了一根小木棍,用火折子熏黑,又找出一张皱巴巴的纸,用熏黑的木棍在上面写了几个字,卷了卷,一只小花狗跑过来,在老黄的裤腿上蹭了蹭,刚刚老黄把碗里的肉分了一半给它。
老黄看看小花狗圆滚滚的肚子,弯腰整理小花狗脖子上的项圈,顺手把那张皱巴巴的纸塞进项圈的夹层,笑着说道:“出去玩吧,晚上还有肉吃。”
听说还有肉,小花狗撒欢似的原地转了两个圈儿,便飞也似的跑了。
老黄提起水桶,去井里打了一桶水,开始给马刷洗,他总是有干不完的活儿。
一家小饭馆里,一名健壮的妇人拎着泔水桶走出来,几个小乞丐立刻围了过来,妇人看他们一眼,没好气地说道:“吃完了记得把桶刷洗干净送回来。”
一只小花狗也跑来凑热闹,妇人拎起它来,在他的胖肚子上拍了拍,又把它扔在地上:“快滚,当心这些小娃子饿急眼了连你都吃!”
小花狗像是听懂了她的话,在地上打了个滚便跑远了,它可不想被吃掉,它还要找老黄要肉吃。
妇人回到饭馆后面的小院里,一只鸽子蹲在墙头上,妇人把从小花狗项圈里取出的纸条装进竹管,绑在鸽子腿上:“送去给太姥。”
京城里派去和谈的人,今天在真定,明天便到平山卫了。
忻州城里的一座私宅里,冯撷英把信使打发走,拿着那封用明黄色盒子装着书信走进晋王的书房。
“看看吧,这是那位让人送到忻州大营的,已经验过了,没有毒。”冯撷英把盒子放到晋王面前。
晋王拿出里面的书信,看了看,眼中闪过一丝嘲讽:“伪帝要和谈。”
冯撷英一笑:“很有趣。”
晋王合上书信,想了想,说道:“传令符燕升,今晚就发动进攻,本王也想和谈,但想换个地方。”
冯撷英哈哈大笑,出去叫来一名亲信,将令牌交到亲信手中:“主公有令,今晚进攻。”
亲信接过令牌,转身离去,一人一骑出了宅子后门,如同离弦的箭消失在青石板铺就的街道上。
第49章 晋王有令(求月票)
这处宅子是符燕升临时为晋王准备的,他们住进来也只有两日,在住进来之前,晋王身边的侍卫们便已经里里外外检查过了,可是谁也没有想到,就在他们住进来的当天晚上,宅子的一处角落里,多了一个小小的狗洞。
此刻,一个瘦小的身子从狗洞里钻了出来,他用石头把洞口挡住,便向着另一个方向跑去。
不远处,坐着一个拉胡弦卖唱的瞎子,这个瞎子是最近才来这里的,可是却已经在忻州很多年了,忻州人大多见过他,他总是换地方,没办法,哪里都有欺负瞎子的坏人。
那个从狗洞里钻出来的小个子跑到瞎子面前,凑到瞎子耳边说了什么,瞎子破口大骂:“王八羔子,连瞎子也欺负,生孩子没屁眼啊!”
小个子后退几步,从地上捡起一颗石子朝着瞎子扔过去,正打在瞎子腿上,瞎子一边骂,一边摸索着站起身来,背上胡弦,拿上收钱的破碗,骂骂咧咧地走了。
有人看到叹了口气,连瞎子都要欺负,世风日下啊。
瞎子深一脚浅一脚,走过一条街道,瞎子敲响一户人家的大门,大门打开一道缝,一个妇人探出头来,瞎子那双一直半闭着的眼睛忽然睁开,精光四射。
“晋王有令,今夜进攻。”
瞎子话音刚落,那妇人便尖叫着骂道:“死瞎子,乱敲门,滚滚滚!”
大门砰的一声关上,瞎子委屈:“欺负瞎子,没安好心!”
妇人快步进了院子,拿出纸笔,快速写了几个字,将一只鸟笼打开,抱出里面的鸽子:“乖孩儿,快把这个送去交给太姥!”
真定府何阎两家的官司终于判下来了,阎氏失踪与何家没有关系,阎氏在惊鸿楼拿钱的时候,她还是何家妇,那时何家还没有休掉她,所以阎氏偷钱的事只能算做家庭内部矛盾,自己消化。
所以何家只能自认倒霉!
何家的两位老爷当然不肯答应,那么赚钱的惊鸿楼也不能一直关着门吧,惊鸿楼前的文会有多么轰动,何家的脸被打得就有多疼。
就连知府大人也看不过去了,再说,他在京城的姻亲已经送信过来了,惊鸿楼的大当家是镇国长公主何惊鸿的传人,何惊鸿的何,可和真定何家没有半点关系,就连太皇太后也宣了何大当家进宫,且,惊鸿楼有太祖御赐的金匾,真定府离京城那么近,父母官要好自为知。
知府大人在真定已经是第二任了,他收过惊鸿楼的年礼,对惊鸿楼的两位掌柜的印象全都不错,就像这一次,白掌柜又来送礼了,同时还有一泡委屈的眼泪。
知府大人便让人给何家递了话,惊鸿楼必须开业,必须的!
何家还能如何,先凑银子过去,让惊鸿楼周转,然后逼着阎家赔银子吧。
声势浩大的文会终于结束了,惊鸿楼也重新开业。
白二掌柜热泪盈眶,对参加文会的读书人们谢了又谢,没有他们的声援,惊鸿楼开不了业。
何二老爷和何三老爷总算扬眉吐气,惊鸿楼开业,惊鸿楼是何家的。
他们来到惊鸿楼,迎面却是一道金色的匾额。
以前没有,他们发誓,以前真的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