延安伯万般不愿,可是御史们的眼睛全都盯着他,他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请罪折子,自己治家不严,柳氏残害嫡子,罪该万死,世子来路不正,改立过继来的孩子为世孙,自己百年之后,由世孙继承爵位。
世子的爵位很快便被撸了,从现在开始,延安伯府没有世子,只有世孙。
柳夫人自尽,她们母子的名字被从族谱上划掉,她死后不能葬入祖坟。
延安伯悄悄买了块福地,原想把柳夫人葬在此处,没想到下棺那日,延安伯夫人带着几个侄子杀到,直接把棺材劈了,柳夫人的寿衣也被剥下,赤身露体扔在了乱葬岗。
延安伯在几个内侄劈棺时,就掩着脸走了,只留下那个庶子哭天抢地。
而没过几天,那个庶子便“跌下”山崖死了。
砸了棺木之后,延安伯夫人的一个侄子去五城兵马司领罚,领的是“不小心”弄坏棺木的罪,挨了二十大板,罚银五十两,此案了结。
这件事闹得很大,很多人在感慨的同时,也在悄悄打听,已经尘封二十年的事,延安伯夫人是如何知晓,且人证物证齐全的?
延安伯夫人把该做的事情全都做了,便闭门谢客,专心致志养孙子,外人想要打听,也见不到她。
正在遗憾时,一个消息悄悄传了出来。
惊鸿楼!
延安伯夫人花费重金,从惊鸿楼买来的消息。
惊鸿楼?
那不是银楼吗?
对了,那还是李老夫人的产业。
定国公府里张灯结彩,今天是孟老太君的九十大寿。
一大群女眷正陪着孟老太君说说笑笑,谁家和谁家联姻了,谁家的儿媳妇生了龙凤胎,哪位大人年老入花丛,一树梨花压海棠。
不知是谁说起了延安伯府的事,又不知是谁提起了惊鸿楼。
孟老太君白发苍苍,她已经九十高龄,是当之无愧的老寿星。
“你们太年轻,也不怪你们不知道,你们可知,当年第一座惊鸿楼开在哪里?”
“不是在京城吗?”一个不知道是哪个房头的年轻媳妇问道。
“什么京城啊,太祖来京城时,大半个天下都是他的了,长公主还用得着再开惊鸿楼吗?不懂就别乱说,长公主的事,可不是你们这些小孩子能猜到的。”
年轻媳妇被自己的婆婆瞪了一眼,缩着脖子退到后面。
“老寿星,咱们啥都不懂,您老就快说说呗,这惊鸿楼莫非不是李老夫人第一个开的?”
“当然不是了,第一座惊鸿楼开在榆林,那时榆林是西平王的地盘,硬攻不行,只能智取,长公主殿下便在榆林开了一座惊鸿楼,专门用来收集消息,哎呀,不到一年啊,榆林就被打下来了,打得西平王到处跑,被长公主殿下的娘子军追上,锦绣娘子挥起长枪,一枪就把西平王给挑到马下了,那歌儿是怎么唱的来着,老了,想不起来了,那时啊,大街小巷都在唱,唱何大当家,唱锦绣娘子。”
孟老太君说着说着便闭上了眼睛,她似乎看到何大当家骑着高头大马走在十里长街上,身边是锦绣娘子和如兰娘子,那时她们这些女眷谁不羡慕啊,全都跑到街上去看,看她们威风凛凛,看她们引亢高歌。
一转身这么多年了,何大当家是成仙去了吧,一定是,锦绣娘子成了李老夫人,而这人世间,到处都有惊鸿楼。
“老寿星,老寿星!”女眷们轻轻呼唤,老年人忽然没有动静了,这可够吓人的。
孟老太君缓缓睁开眼睛:“没事没事,我就是想起了以前的事,这世间啊,处处都有惊鸿楼,可是只会做生意,只会做生意,只会做生意……”
有些遗憾,还有些难过。
女眷们悄悄交换目光,哪里只会做生意了,延安伯夫人的消息,不就是从惊鸿楼里买出来的?
对啊,重金买的,所以老寿星没有说错,还是生意。
此时,原本应该在府里教导孙儿的延安伯夫人,正坐在惊鸿楼里,一脸诚意地对面前的小梨说道:“请姑娘代我向大当家道谢,若是没有惊鸿楼没有大当家,我到死都是个糊涂鬼,以后大当家若有用到我延安伯府的地方,只管开口。”
第44章 御赐金匾(求月票)
延安伯夫人只有四十出头,没有领略过当年那位何大当家的风采,她也没有见过现在这位大当家,但是这并不防碍她对大当家的尊敬。
然而,对于太皇太后而言,这是一件令她寝食难安的事。
“哀家就知道她还活着,她一定还活着,哀家还活着呢,她肯定也还活着。”
其实那人比她年长十几岁,她已经过完七十大寿了,那位如果真的活着,也是行将就木的老人了。
她虽然贵为太皇太后,可是钟意不在京城,锦衣卫也不是她能随意调动的。
太皇太后想了想,让人叫来了闵玉英。
闵玉英是与太皇太后隔着房头的侄孙女,前几年丈夫死了,去年嫁给西城兵马司指挥使廖英杰做了续弦。
闵玉英没有想到太皇太后会召见她,她虽然嫁到了京城,可与闵家其他姐妹的亲事相比,丈夫的官职真不够看的。
要知道,闵家除了太皇太后,还有一位已经死了的晋王妃。
闵玉英忐忑不安地进宫,出宫时却是眉开眼笑。
太皇太后要用到她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