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兄弟,我今个儿出来没带手套,能借我一双不?”
贺飞燕:“……菊香嫂子,你怎么年年都不带手套,上一年就是你把我哥的手套借过去,之后一直都没还呢。”
张菊香没想到去年的事,竟然还有人记得,笑容顿时尴尬起来。
“这不是忘记了嘛,我先前想还来着,后来发现破了洞,哪里好意思把破的手套还给你们。”
贺飞燕哼笑一声,既然用破了,怎么不见你赔钱。
张菊香搓着手,肉眼一瞧,两只手冻得通红。
“我今天出来得急,没戴手套,贺兄弟你把手套借我,我这次肯定还。”
她以前没少和贺庭岳借东西,看在她男人的份上,他都借了,料想这次肯定也不会拒绝。
但这手套是姜榆特地给他做的,他哪里愿意。
“菊香嫂子,我这手套是我媳妇儿给我新做的,第一次戴,也有些大了,不好借给你。”
重点是“媳妇儿新做的”,可张菊香却装聋作哑,只听见了后面那两句。
“没事,我不嫌大。”
贺庭岳淡声道:“你不嫌我嫌,我媳妇儿给我做的任何东西,和底裤是一样的,不能借人。”
张菊香:“……”
这样直白的话,她脸皮再厚,也不好意思再开口了。
她回到自家男人身边,忍不住抱怨起来。
“先前以为他是个大方的,如今看来,那都装的。”
她男人王国忠先前也是保卫科的,在贺庭岳手底下当巡逻一队的队长,前年在抓小偷的时候,摔断了腿,又因为没养好,从此瘸了。
二厂没办法,只好把他调去仓库,干不了重活,又没什么太大能耐,注定庸碌无为。
王国忠冷哼一声,“人走茶凉,谁会对一个瘸子真大方。”
张菊香苦着脸,“我原先想着二厂不是招工嘛,兴许能让他给我一个推荐,我有份工作,你的压力就没这么大。”
家里除了她,还有个瞎眼的老娘和四个孩子。
孩子都还小,正是能吃的时候。
全靠着王国忠,一家子都得勒紧裤腰带过日子。
王国忠沉着脸,埋头扫了一会儿雪。
他手上的手套破了个洞,叫张菊香给缝了回去,原先就是贺庭岳的。
“要不你找你表哥探探口风,看他有没有办法。”
张菊香没立马应下,心想段家一大家子,自己都不容易。
不过倒是可以问问。
等扫完了雪,她便往段家去。
在巷口见到了段玉珍,她立马笑了起来,热情得不行。
“玉珍啊,之前就听说你结婚了,可惜表姑不得空,没能吃上你的喜酒。”
段玉珍面上冷淡,并不和她有多亲近。
“表姑,你有话就说吧,拐弯抹角我听着也累。”
她家里和张菊香有些亲戚关系,但并不亲,平时也不走动。
张菊香笑容不减,语气依旧热情。
她已经练就了一副厚脸皮,不然家里这么多张口,早就饿死了。
“玉珍,二厂不是招工吗?你家怎么都会给你找关系拿推荐名额吧?”
提到这个,段玉珍就生气了。
她得罪了周大妈,郑厂长和苗石兰的路子肯定走不通。
严文轩埋怨她不说,就连段建仁也觉得她这张嘴坏事。
据说是因为隔天苗石兰在办公室话里话外敲打了他一番,让他很没面子。
后来她打上了贺庭岳的主意,家里人却没有一个愿意帮她出面去说。
她这回过来也是为了这事儿。
段玉珍一看,便知道张菊香也存着目的。
“表姑,你想找贺科长的话还是死心吧,他自己媳妇儿还没工作,怎么可能帮你。”
张菊香天生觉得我惨我有理,她家男人的腿是为了厂里瘸的,大家都应该让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