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开始动摇的人们又都选择观望,楚涟月所言有理,谁都知道穆公子是彻头彻尾的坏人,他的话决计不可信。
这时,人群里冒出个不知名的精明家伙,“可是她的血有避虫之效,有了她的血,就算穆公子想害我们,也没办法不是?”
此话一出,楚涟月不再被人视作救世主,而是随时会被人抢走的猎物,每个人都想活下去,都如饥似渴地盯着楚涟月,盯着楚涟月后背发凉,那些目光远比蛊虫给的压迫感还要可怕。
穆枫哈哈一笑,彻底放宽心坐在祭坛下,兴致勃勃地等着楚涟月被撕碎的好戏,这群人可真笨,当鲜血不再流动,很快就会变成一滩干涸的血迹,他的蛊虫可闻不出来死人身上的血的味道。
辛苦多年,他一直以来的宏愿终将会实现。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楚涟月不得不将长剑对准身后那些对她虎视眈眈的人们,腹背受敌的状态,楚涟月顿感心力交瘁,把生平以来所有听过的脏话骂了个遍。
柳时絮很惊叹她的词汇量,俯身将她拦腰抱起,“等出去再骂也不迟,抓稳了,我会带你过去。”
说罢此话,柳时絮赶在人们动手前,毫不犹豫跳进虫堆,抱着楚涟月奔向祭坛。
楚涟月因为太过手足无措而揪紧他的衣领,“可是大人你……会被虫咬啊!”
第六十九章
柳时絮没被蛊虫咬, 倒是险些被楚涟月勒得喘不过气,清俊的脸憋得通红,一口气没歇, 到了祭坛边才停住脚步。
听他喘着粗气,楚涟月很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立马从他怀里跳下,“那、那个,其实大人不用勉强, 我自己可以走, 跳也行的!”
说罢,她还在原地蹦哒了几步, 表示自己虽然伤在胳膊, 但腿脚还十分利索。
柳时絮微微一怔,别过脸去,神色不太自然, 总感觉被楚涟月误会了什么,他刚扭头,便扫见正欲逃跑的穆枫。
楚涟月顺着柳时絮的视线望去, 发现穆枫早已爬到祭坛上, 似乎准备往下跳,她果断踢飞脚边的石子击落穆枫。
穆枫从祭坛跌落在地的那刻, 颈间便抵了把冷森森的利剑, 他抬头望向持剑的楚涟月, 吞咽了下口水, 求饶的声音在发抖, “堂妹,有话好说, 自家人何必刀剑相向呢?你想要什么就说出来,堂兄什么都可以答应你。”
楚涟月冷眸看向穆枫,轻轻旋了下手腕,锋利的剑刃在他颈间留下一道细微的血痕,毫不留情道:“那先把蛊虫和蛊人都收回去,再老实交代是何人指示你做这些事的。”
其实楚涟月还想打听有关她父亲的死,也许和母亲的死有关联,但想了想,柳大人也在场,这事就先不让他知晓吧。
“收收收,我立马收。”穆枫答应得很快,很快便将所有蛊虫召回暗格,蛊人也都静静躺在了地上,但对于交代幕后主使的事始终支支吾吾,闪烁其词。
柳时絮在一旁建议,待押回去再细细审问,眼下更重要的是,查清祭坛里到底有什么东西。
与此同时,蛊虫被收回后,幸存下来的人们挨个来到楚涟月与柳时絮面前,磕头道谢,顺带祈求二人能把他们从这里带出去。
楚涟月可没忘记这群人刚才都想要吃人的眼神,自然没什么好脸色,让他们走远些别妨碍自己办差,等会儿援兵到了自会救他们出去。
柳时絮瞥她一眼,“你怎么知道会有援兵?”
楚涟月一边拿绳索捆住穆枫,一边悠哉道:“那当然啦,大人肩不能扛,手不能提,肯定会部署好一切再进来找我,说不准周少尹、沈副将军、墨新、谢黎、晏瞳他们几人,此刻正在外面找我们,其实大人当初不用亲自来的,若派墨新来帮我点话,早就把这小子抓起来吊着打。”
柳时絮略微有些不满,“看样子,你倒是挺依赖墨新的,但很可惜他今日不在。”
“难怪会是大人出现在这里。”楚涟月一脸若有所思,绑好穆枫后,见柳时絮沉默不语,突然反应自己的话不太对味,赶紧找补:“那什么!千万别误会,我完全没有嫌弃大人的意思。”
柳时絮淡淡道:“我没误会。”
穆枫一直不肯说祭坛里有什么,楚涟月和柳时絮打算上去看一眼。
二人顺着阶梯爬上祭台,祭台中央立着个约有六尺高的巨坛,刚一靠近,一股混着腐败气息的药味扑鼻而来。
柳时絮自觉搬来木梯,沿着梯子爬到坛边,在看清里面的情形后,呼吸一滞,眼底掠过一丝阴霾,面色逐渐变得凝重。
“这坛子里有什么?”楚涟月好奇问道。
柳时絮什么也没说,径自从木梯下来,示意楚涟月亲自上去看一眼。
楚涟月有些摸不着头脑,也登上了木梯,伸长脖颈朝里张望,一张惨白的脸和乱糟糟的乌发赫然出现在眼前,吓得她倒吸一口凉气。
坛子里锁着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光着脚丫,整个人被挂在半空中,脚踝与手腕皆锁着冰冷的铁镣,在藕白肤色的衬托下,那暗红结痂的伤痕着实触目惊心。
更可怖的是,少年胸前血肉模糊,细而缓慢的鲜血一滴一滴落进他脚下的药池,气息极为微弱,看样子被困在这里很久。
难不成这位便是晏瞳的师兄?
抱着试试的态度,楚涟月用剑柄敲了敲坛边,见少年好像动了动,她冲着少年喊了几遍晏瞳的名字。
少年没什么反应,隔了好一会儿,就在楚涟月以为自己又一次认错人时,少年忽然开口,弱弱应了一句,“小瞳别来……找我。”
原本这少年真是晏瞳的师兄!
“大人,我们得救他上来!”楚涟月扭头看向柳时絮,却发现他早已挽好袖口,一副随时准备下去捞人的姿态。
今日的柳大人,做事格外的机敏啊,想当初她老是被他呼来喝去,此刻心里有点暗爽是怎么回事?原来受伤还有这种待遇啊?
楚涟月麻溜让开道,本来想喊几个人来帮把手,但目光所及之处,人们各自低头避开她的视线,他们可没忘记,方才的蛊虫就是从那里面爬出来的,谁也没有胆量下去帮忙。
楚涟月只好歇了找人帮忙的心思,专心盯着柳时絮下落的背影,当他转身,一脚踏进黏糊糊的药池时,难得见他露出一副呆相,脸上写满迟疑与不知所措,犹豫着要不要继续往里走。
楚涟月乐了,打趣道:“大人行不行啊?不行就换我来。”
柳时絮回了她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硬着头皮走到少年身边,替他解开手脚上的铁镣,随即打量四周,思考着如何把少年带出去。
这期间,楚涟月也在想办法,目光扫一圈祭坛附近,试图再找根结实的绳子把二人拉上来,好巧不巧,地上果然有一截麻绳,还挺显眼的。
不对!那不是用来绑穆枫的绳索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