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庭山笑得温润:“三嫂可唤在下一声四弟。”
他就是柳四郎?楚涟月愣住,早几个月,她便听闻玉京即将调来个新通判,新通判还是鄞州富商柳家的四公子,没成想竟在此地遇上,还真是凑巧。
“您就是柳大人?果真如传闻那般玉树临风卓尔不凡!大人您何时上任呀?”楚涟月心直口快,一时忘了自己假扮的身份,与柳庭山攀谈起来。
柳庭山尴尬一笑:“快了快了。”
“衙门的事,丁姑娘为何了解得如此详细?”柳时絮冷声问,凌厉的目光扫过来,带着点探究的意味。
嘁!碍眼的家伙,以免被追问露馅,楚涟月干脆避而不答,假装没听见。
柳时絮:“……”他好像被人讨厌了。
柳庭山:他俩肯定背着我发生了什么!
不一会,搜院的护卫匆匆来报:“启禀二位公子,里面没人。”
柳时絮与柳庭山对视一眼,得出了一致的结论:柳府外戒备森严,没见凶手逃走,可现在人却凭空消失了,府里有内应。
“加派人手,整座宅子都要搜,看紧门户,且不可让一人溜走。”
搜院动静不小,各院纷纷点起烛火,柳时絮与柳庭山商量完后续的事,径自离开,全然当楚涟月不存在。
柳庭山无奈笑了笑:“瑾言一向面冷心热,三嫂勿怪,我派人送你回去?”
楚涟月并不在意柳三郎,给新通判留下个好印象才是正经事,未来升职涨薪可就全仰仗他了!
“柳大人,可否派人带我去前两位夫人吊死的地方瞧瞧?”
“你……想做什么?”柳庭山脸色微变。
柳时絮闻言也停下脚步。
楚涟月没想到这两位反应那么大,斟酌道:“想给两位夫人上柱香,念念悼词。”
眼前的梨院正是前两位新妇出事的地方,柳二夫人觉得不吉利,遂让柳三郎别居他院,平日里仆人们也是绕路走,久而久之便被锁上了。
柳庭山神色复杂,再三确认问:“丁姑娘当真想去?”
“莫非柳府还闹鬼不成?”
“当然没有。”柳庭山笑得勉强,朝柳时絮投去求助的目光,后者若无其事地走开。
弯月藏进云端,梨院内寂静无声。柳庭山本不愿再踏进这个院子,许是怀揣着对前两位妻子的内疚,不想再有任何人因他而死,便执意跟了来。
楚涟月反而有些糊涂,不知为何他明明很害怕,却还愿意给她带路,心中不免对这位新来的通判大人多了些敬意。
二人来到出事的屋子前,推开门,一股酸腐的潮味扑面而来,柳庭山即刻捂住鼻子,退出三尺远。
楚涟月不紧不慢掏出火折子,打量屋中情形,看得出来事后被人打扫过,加之时间较久,没留下什么证据。
不过,那是什么?上吊的绳子竟然还明晃晃地挂在房梁上?
她踩着椅子,伸手去够绳子,发现绳子的最低处距离她的脖颈还有一截,满怀疑惑,她又跳到房梁上,观察绳索在梁木上留下的痕迹,只有一道淡淡的压痕,并没有挣扎过的迹象。
柳庭山一回头,没瞧见楚涟月身影,又见房梁上的绳子晃啊晃,吓得不轻:“丁姑娘?”
下一秒,楚涟月从房梁跳下,冷不防出现在他眼前,直接把人吓晕过去。
楚涟月:“……”读书人真胆小。
为了挽救自己岌岌可危的形象,楚涟月先将柳庭山扛回先前的喜房,喊来丁稚鸢和珠儿替自己照顾着。
丁稚鸢瞪大眼睛,捏着衣袖问:“这……这样做好么?”
楚涟月隔着屏风换下喜服,穿上自己轻便的衣裳,一边道:“反正我这个新娘也是假的,他们迟早会知道,你可千万要替我照顾好他,否则我差事不保啊!”
撂下柳庭山,楚涟月从后厨寻了把铲子,趁着夜色摸进柳家祖坟,找到最新的坟头便埋头挖了起来,她的所有举动皆落在一人眼里。
书房内,墨衣男子一字不落地汇报着所见所闻,柳时絮听罢,微微有些惊愕,倒也没有多意外,早在他发觉新娘手掌有茧纹时,便起了疑心,据他所知孟府的表姑娘是个闺秀小姐,断不会有一双常年握刀的手。
“先别声张,继续盯紧她,另外传令下去,让府中所有人互证不在场,但凡有可疑的,立刻捉来见我。”
墨新领命退下。
夜幕悄然退去,天边浮现朝云,忙活了一晚,楚涟月终于挖到了棺材,费力揭开棺盖,尸身腐败得不成样子,只留有一副森森白骨。不过,她几乎可以断定,眼前这位新妇是被人勒死后挂到房梁上的。
墨新幽幽盯了她一整夜,此时忽然现身,冷声道:“公子有请。”
糟糕,被发现了!
“稍等,马上就好。”楚涟月慌忙铲土填坑,身影忙个不停。
第三章
日头升起,晨风里吹来闷热的气息,书房外的园子里草木葱郁,蝉鸣声此起彼伏。
墨新隔着门回禀道:“公子,人带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