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司直坐在高堂之上,沉声质问下面的男子。
“堂下何人?”
“草民冯天佑。”
“家住何处?”
“家住城西,锦月门附近。”
韩禧一边观察男子的神色,判断他是否说谎,一边对照大理寺查到的情况核实。
“你是做什么营生的?”
“草民是玉华寺的庙祝。”
冯天佑说到此处挺直腰板,“大人想必听过玉华寺,草民与叶小姐便是在玉华寺相识。”
“你何时与叶家小姐相识?”
“六月前,叶家小姐来寺里上香,说是叶家老夫人寿辰在即,想替她求一尊开过光的观音,再供几盏灯。
叶小姐为表虔诚,月月都来,一来二去,咱们便相识成为知交。
是以草民绝非想潜入宫门,只是受叶小姐所邀,送她到宫门前而已。”
此话一出,在外面看热闹的百姓里激起轩然大波。
庙祝虽在庙里,却并非都是和尚。
例如眼前的郎君一看就是俗家人,长得也俊俏,能勾搭上深闺寂寞的夫人小姐半点不稀奇。
韩禧闻言附在陈司直耳边道:“既如此,大人不如让他和叶小姐对峙一番。”
陈司直瞥了韩禧一眼,似是在怪他多话。
但嘴上却如他所愿传了叶家小姐上堂。
叶家小姐一双美目瞪圆,“大人,此人满嘴瞎话,万不可信他胡言。”
“妤儿,为了你的清誉,我本不打算说出来。”冯天佑一脸悲伤,“是你!是你太过绝情,竟想潜入牢中将我灭口,就别怪我不顾往日情谊了。”
“谁跟你有什么劳什子情谊?”叶家小姐看向高堂之上,“大人,我根本就不认得此人。”
陈司直也是见过大场面的人,惊堂一拍,叫二人安静下来。
“叶家小姐,本官且问你,你六月前是否去过玉华寺?”
叶家小姐咬着下唇,不情不愿道:“是。”
“你是否近六月,月月都去?”
“是。”
“那你为何说没见过这位庙祝?”
“民女到玉华寺向来都是直接找老主持,从未见过他。”
冯天佑底气十足,“若真是如此,我又怎会有你亲自送给我的罗帕?”
叶家小姐急出哭腔,“谁知道你这小贼从何处偷来的?”
“你一个官家小姐的贴身之物,我岂有本事偷得?”
外面的百姓越听越觉得冯天佑的话有道理。
“是啊,哪个官宦人家不是里三层外三层地围着,罗帕这等不离身的私物,他一个庙祝从何处偷得?”
“我看啊就是这叶家小姐顾及颜面,翻脸不认人了。”
冯天佑听到百姓的议论声之后更是嚣张,“此事证据确凿,还望大人明断。”
眼见冯天佑占了上风,韩禧在一旁插嘴,“冯公子,你确定你与叶家小姐早便相识,还曾多次见面?”
“那是自然,还要我重复几次?难不成因为叶家在朝为官,错处就全在我吗?”
冯天佑一番话说得义愤填膺,甚至连自称都变成了“我”。
韩禧附在陈司直耳边低语两句,成功收获对方一个“恼怒”的眼神。
好在陈司直到底是以大局为重的人,当即厉声宣判,“错处自然在你。”
冯天佑先是以为自己听错了,随后不可置信道:“陈大人,你……怎能如此断案?”
陈司直眉毛倒竖,“本官如何断案,还轮不到你置喙!你口口声声说与叶家小姐多次相会,却连人都认错,简直荒唐至极!”
底下的百姓也有人反应了过来,“我说怎么看着眼熟,这好像是是千灵艺坊的嫣嫣姑娘啊。”
“你小子还去过千灵艺坊?你去得起吗?”
“我去千灵艺坊修过房顶不行啊?”
冯天佑刚从震惊中反应过来,“我,我不是,我只是没仔细瞧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