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珏的指尖摸上了腰间的佩剑,目光倏然变冷。
……
姜姒是在一阵连续的颠簸中醒过来的。
眼睛被布条紧紧蒙住,黑漆漆一片,看不清周围。双手也被麻绳勒得死紧,半分动弹不得。
身下冷硬的木板硌得她背部生疼,鼻尖传来浓郁的干燥草香和木头的气味。
她应该是被那个自称“丰朗”的人藏到了运货的板车上。
意识到自己如今的处境,姜姒心下发沉。
当时她在酒楼里察觉到一丝不对劲后,本想敷衍一二然后再借口带着红蕊离开。
但“丰朗”似是发现了他的身份已暴露,竟是不管不顾地直接动手。
姜姒只记得后颈传来剧烈疼痛,随即便眼前一黑失去了知觉,再醒来时便成了现下这副受制于人的模样。
她早该想到的,当铺的主人猜到她的意图得知自己也被算了进去后,写封信告知于她已是仁义之举了,又怎会多此一举千里迢迢来这汾阳呢?
也不知道红蕊现下是否平安。
这些人的目标是她,应该不会在酒楼当众行凶的吧?
姜姒心下一阵懊恼,但也明白现在不是自怨自艾的时候,得想办法,不能就这么任人宰割。
冷静!
姜姒贝齿用力咬了咬嘴唇,感受着唇上传来的刺痛,努力定了定神。
原本自之前上京城外遇袭后,每每她出门时,便会随身带着防身武器。
而现在……
小臂上绑着的手.弩已被人卸掉,姜姒吃力地挪了挪身子,仔细感觉着。
很好,小腿上绑着的另一把精弩还在。
姜姒心中不禁苦笑。
她是应该感谢旧疾发作的双腿让她还能隐约感知到硬物的存在,还是应该感谢绑她的贼人轻蔑她是个不能行走的废人,所以并未检查也并没有把她的腿也捆起来?
时间不等人,姜姒没浪费工夫胡思乱想,而是转头努力回想着记忆里父亲曾教过她的法子,使着巧劲儿试着挣脱绑在手腕上的麻绳。
父亲曾说过,就算是绳索捆得再如何紧,只要不是那种特殊而又复杂的打结方式,细心些,就一定能找出解开的方式。
方才酒楼人多眼杂,“丰朗”必是匆匆将她绑了带走,所以用的肯定不是什么复杂的打结法子。
姜姒沉住气,静下心,仔细摸索着腕间的绳子……
松了!
姜姒心下一喜,可还没等到她挣脱麻绳,便察觉身下的板车停了下来。
耳边传来几道杂乱的脚步声。
其中两道脚步渐渐逼近,似乎来到了板车前。
姜姒不自觉地屏住了呼吸,心脏怦怦直跳。
压在身上的那些稻草被人掀开,蒙在眼睛上的黑布也被人一把粗鲁地扯下来扔到一边。
乍见阳光的姜姒顿觉不适,被这刺眼的日光逼得偏头闭了闭眼,眼角瞬间泛出一丝湿润的水光。
再睁开眼时,便瞧见了站在车边的两人。
“小娘子——”
“好久不见啊。”赵猛吊着那双带疤的眼睛吹了声口哨,口气戏谑,看过来的目光中却满是凶狠。
姜姒抿了抿干涩的唇,视线却落在了站在赵猛身旁的“丰朗”身上。
“丰朗”依旧穿着酒楼那身靛青色长袍,头发也并未像红蕊说的那般,而只是寻常的黑色。
只是那双瞳孔却已经褪去了原先的深褐,转而化作了幽深的蓝。
视线往下,那高挺的鼻尖上痕迹斑驳,脂粉因汗液而渐渐脱落,露出了其上一颗被故意遮住的小巧红痣。
姜姒只觉嗓子发干,艰涩难言。
“……崔轩?”
崔轩笑了笑,温声道:“客人真聪明。”
第31章
姜姒被带到一间狭窄的屋子里关了起来。
为数不多的几扇窗户都被钉子木板死死地封住, 光线昏暗,屋内只有一张薄薄的草席。
整间屋子里都泛着一股潮湿夹杂着灰尘的难闻气味,令人不适。